待得狂風稍歇,才看清那人容貌。細腰寬肩、身材頎長。高鼻薄唇,修長雙眉下,是一對風塵僕僕也不掩其清雅的眸子。詩樂的風雅和官場的肅穆中透著英雄的凜然,互相交雜絲毫不顯突兀,只讓人油然而生超凡之感。

烏雅遙將隨風獵獵作響的官服下襬和袍袖一併掖到腰帶裡,免得狂風再起,衣衫驚了□馬兒。

身後的禁軍四品參將石磊上到烏雅遙身邊,抱拳聽差。

“咱們早已進了悽州,如你所說,也過了大寒郡的郡界,為何還不見邊縣望寰?”

烏雅遙官拜三品安丞副相,論官階在石磊之上,此次出行明裡雖未“假節”,卻是領了皇上欽賜的兵符統領他們這一小隊禁軍。石磊雖一向眼高於頂,卻仍是恭敬道,“回副相,依廖少傅所繪地圖,此處已該進了望寰境內農牧場。只是不知為何,竟是不見人畜。”

烏雅遙沉吟,“可有小王爺訊息?”

“仍只是四日前報的平安。副相派去勸小王爺城外駐守的信使一直未返。可要末將派兩個探子前去檢視?”

狂風,荒涼,狄離的燥進,都讓烏雅遙直覺不安。

“勞煩石參將。讓兄弟們隱了禁軍標示,處處小心。”烏雅遙微眯了一雙清雅的眸子,修長雙眉微蹙,抿唇頷首,策馬繼續前行。

四國編制,無論文、武,除了四海昇平國泰民安八名一品大員,中央為官品次二品至四品,地方為官五品至七品。石磊在禁軍中雖是最小的官,卻也是四品,輕易是不會出皇城的。烏雅遙為人本就是外柔內剛,對石磊更是多了幾分客氣。

四國邊疆常年征戰,皇都禁軍本就不多,前朝宮變後死傷過半,狄螭念在國力實在養不起也徵不出過多的兵將,便將填補禁軍的事一拖再拖。如今禁軍的總數,只不過嘉佑年間的六成。

狄離小王爺此前已帶了一千禁軍精銳先行查辦秦家。烏雅遙來此只是安丞派的協辦,本是沒有一兵一卒的,狄螭謹慎,終究還是給他調了一個百人的小隊。

烏雅遙心中其實不喜這皇帝妹夫多事。他武功高強,若遇危險不能力敵則走避。如今帶了這麼一百多個寶貝,以狄螭那惜才如命的性格,要真是把這一百精兵陪在這北地,那聖明君主恐怕是要罰他這小舅子好好的掃一掃前朝。

真不知到時是誰保護誰,何苦來哉?

望寰是座駐軍城。山中有關卡,秦家騎兵在山下紮營,而望寰則是駐軍的直接後方。城中有將軍的府邸,城外有農牧場和通往大寒郡其他縣的要道,儘可能的在大寒境內解決駐軍的供給。

所以望寰的縣丞官職雖小,實在是個很重要的位置。廖遠當時任此職,官拜六品,而不是如常規縣丞編制的七品。

探子許久卻未回報,烏雅遙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與石磊對視了一眼。

“副相可是想到了什麼?”

烏雅遙不答反問,“你道,小王爺他們抵達望寰多久了?”

“小王爺兵眾,當是不會行的太快,我們又是日夜兼程的疾行。約莫有兩日之差。”

以狄離速戰速決的性格,若是已到了兩日,當是已經等不及行動了。望寰如此蕭殺之氣,狄離又多日沒有訊息,城裡恐怕有變。

“煩石參將再派兩個弟兄去探一探軍營。你我先莫前行,在此稍後。”

石磊應諾,派了人手,才又抱拳對烏雅遙道,“我兄弟被派來保護副相周全。若是副相有了什麼損傷,我們兄弟不是力竭戰死,便是被軍法處斬。此等性命相托,我們又都是粗人,您莫要總是如此客氣!”

烏雅遙避而不答,只是淡笑道,“‘連禍’之罪。主將失,麾下兵士全部處斬,這規矩聖上早晚要改。說不得今次有幸,就從你們開始。”

這安丞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