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奏章中所言諸事若得施行,初始每歲必能為朝廷帶回逾四百萬貫的收入,其後更有增長。只此一項,便足以支應朝廷平定四鎮叛軍之資費了。”

一言既畢見李適微微一愣後,並不接話。崔破知他必有不信之意,乃靜下心思細細為他解釋道:“漢威令行於西北,故西北呼中國為漢;而我朝威令行於東南,故蠻夷呼中國為唐。其所日常用度,多為唐裝、漢法之類。由此觀之,本朝與東南海上諸國交結之密。微臣自理蕃院查知,今時之嶺南道廣州已有長住蕃商逾十萬人。而臣於門下省幫辦之時,更曾經參閱天寶十年嶺南節度使之奏章,其中有‘海中有婆羅門、波斯、崑崙等舶,不知其數;並載香藥、珍寶,積載如山。獅子國、大石國、骨唐國、白蠻、赤蠻等往來居住,種類極多’等語,由此可見,嶺南海上貿易之盛況。”

第五十七章

“前者既有廣州‘利兼水陸,瑰寶山積’;後者亦有泉、臺、溫、福等州皆是‘雲山百越路,市井十洲人。執玉來朝遠,還珠入貢頻。’;然則最值一提者卻是‘多富商大賈,珠翠珍怪之產’的淮南道揚州,此地乃淮揚右都,東南奧壤,包淮海之形勝,當吳越之要衝。以其入海甚近,更是海上貿易之冠,外邦僑商多有,甚或曾經發生過‘僑寄衣冠’與本地商賈侵佔行道大造市肆而大打出手之事,臣觀地方官吏奏報,此地商賈依仗海外貿易而成豪富者所在多有,甚或有於宅中日燃香料達百斤者,海上獲利之富由此可見一斑。只是歷來朝廷於此等富庶所在只置有貢獻宮中海外奇珍的‘市舶使’,並不曾將諸地統一管理,專征海稅。是以其利皆歸於地方,而朝廷所得甚少。若陛下能行臣之所奏,置一干練大員於此,作養海外貿易,善待胡商,僅稅賦一項,初始之年入當在一百五十萬貫,倘若更能組建船隊與海外諸國貿易,則其利必得倍之。再加臣之所奏於天下開徵‘茶稅’,此數項收入所得,不僅可一舉緩解太府庫中窘境,更足以支撐平定四鎮之戰,如此不加苛稅於民,而得富國之策,微臣請陛下早日大行天下,如此我大唐中興則指日可待。”續接前言將東南沿海諸道州的情形略加敘述之後,崔破再次請行海稅及貿易諸事。

“依卿家所言,僅行你奏章中所列數策,朝廷便可歲入多增四百萬貫?”手指扣擊身側几案良久,李適目光灼灼的盯住崔破問道。

“正是,微臣願立軍令狀!”崔破不曾有半分猶豫,肯定答道。他自知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開徵茶稅,便是在距此數年之後的德宗貞元四年,僅此一項第一年便為朝廷帶回三百餘萬貫的收入。而這四百萬貫收入實在是最低的保守估計,在此等背景之下。是以他敢豪言要立軍令狀。

看著崔破那張自信滿滿的臉,長期為軍力、錢糧不足而苦惱不已的李適也是心下大動,重重的扣擊几案數下之後,終究是忍不住地起身繞亭而走,揹負於後的雙手尤自於不覺之間顫動不已。

直過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重新安坐的李適揮手譴去所有周遭侍侯的宦官、宮娥後,看向崔破開言說道:“海稅及貿易之事既能有如此巨利,地方道州必然不肯輕易退讓。將之拱手讓出,朝廷若是強行此策,地方諸道必定合力抗拒,如此以來只怕又有四鎮故事重演。而江淮諸道如今實是朝廷糧草、稅賦之源,更牢牢控制住運河漕運,此地一旦大變,長安立有乏糧之虞,如此情形又當如何應手,崔卿可曾細思之?”

自日間於族伯府中折回,崔破半日冥思苦想的便是如何解決江淮諸道地方藩鎮抗拒之事。由於此番涉及利益巨大。足以激起地方藩鎮抗拒之心,此事解決不好,則他此前所奏之事斷難實行。必成泡影。

沉吟良久將心中思慮之策理個清楚之後,崔破抬頭注目身著單絲羅繡龍常服的皇帝緩緩說道:“若然如此,臣之所奏除開徵‘茶稅’外,其餘竟可緩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