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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老太太,一個說不清就不只是丟差事那麼簡單了。都說府裡的三姑娘性子綿軟,怎麼自己這一嘴嘟嚕威風沒抖起來反倒被三姑娘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噎得透不過氣來,好似夢裡打呼嚕,癮上來還沒頃透就被一巴掌摑醒了。捂著腮幫子,張婆子牙根隱隱作疼,撩起眼簾偷偷看向殷三娘,正好瞅見她望過來,張婆子的頭趕緊低下去。
漱玉軒靜得能聽見碧藍的天空中鳥雀拍打翅膀的聲音。丫鬟們停下手裡的活兒,眼睛在殷三娘和張婆子之間不時瞟過,卻又不敢過久停留。
殷三娘把最後一口茶細細品完,依然沒等到張婆子的回應,不由暗笑自己,怎麼會把希望放在這樣一個老貨身上,罷了罷了,反正時間還充裕,也不必急於一時。收起失落,殷三娘恢復了院外的懶散,半靠在軟椅上帶著嬌憨鬆了嗓子:“張媽讓我好等,還以為有您在,這院裡也能規整規整,誰知是我多心了,您今兒也不過是順手捋一把,倒是讓丫鬟們清省了些。秋茗,賞。”無視張婆子還晴乍喜的模樣,殷三娘眯了眼養神,“屋子不必您張羅了,剩下的零星活計交給春秀就行。”
秋茗狠狠瞪了張婆子一眼,既得了姑娘吩咐,只得壓下心裡的氣,從荷包裡掏出一串錢,哐,仍到張婆子腳邊。
張婆子倒也不計較,嘻笑著撿起來:“謝三姑娘,謝謝三姑娘,老奴嘴上沒個把門的,那些個混話您莫往心裡去。往日裡都說您是個心善的,果然是名……名虛?……哦,不,名不虛言,您就是菩薩轉世,這輩子必會福貴雙全……”
春秀趕著吩咐完丫鬟們各自的活兒,彎腰給姑娘披上件厚實的衣裳,就看到姑娘的眉頭微皺。耳聽得張婆子張牙舞爪的絮叨,春秀也起膩了。推搡著這婆子出了院門。
殷三娘原只想假寐片刻,卻不料實實在在睡著了。夢裡繁花絢爛,迷亂了人眼。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沉寂的看著別人的歡鬧,臉上帶著一份決絕的孤獨,猶如孤絕的山峰聳立在人世一角。
第三章請安
從漱玉軒轉過月門,走在青石小徑上,殷三孃的腳步很輕和,身後的秋茗捧著個精緻的白底青瓷瓶緩緩跟著。昨天下了一場小雨,空氣裡似乎還有沒散開的水氣,氤氳得殷三孃的心情隨著潤朗開來。
壽春堂已經有粗使丫鬟開始了灑掃,看見三姑娘紛紛行禮。大夫人的丫鬟落琦從正堂匆匆出來,看見殷三娘忙收起臉上的慌張行禮:“三姑娘早。”
殷三娘含笑點頭,秋茗看看自家姑娘,頓了頓上前欲撩開門簾,就聽到一聲帶笑的招呼:“三姑娘今天好早,老太太還沒起身呢。”秋茗本就是老太太賞給姑娘的,和老太太跟前的這些姐姐們熟識已深,沒了那些個拘束,得音兒便知是喜鳶,待姑娘進了屋,方回嘴道:“定是姐姐昨兒晚上又纏著老太太蘑菇了,嘴裡少了長短,害累老太太身乏,倒怪我們姑娘到的早。!”喜鳶是幾個大丫鬟裡嘴最活泛的,一個笑話在她舌尖上翻個滾兒,伶伶俐俐的撓癢著人心。老太太年紀大了,又愛個熱鬧,晚間總喜歡喜鳶陪在身邊說說笑笑,有時興致來了還會差人叫來三姑娘一起樂樂。秋茗一手抱緊瓷瓶,另一手彎起蔥白中指,故意噓嘆,“一個‘理’字在姐姐這裡怎麼就滴溜溜轉沒了準頭呢?”
喜鳶繃起手指,想彈秋茗一腦嘣卻被這鬼丫頭閃了開,不由嗔道:“你個沒規矩的,姑娘面前也排揎人。我一句話倒惹出你一籮筐的,也不知誰是那舌頭上冒尖的。”
倆人的話音壓得很低,畢竟內間有大夫人,不好過於喧鬧。殷三娘見慣了幾人的笑鬧也不在意,徑直走進了正堂的內間。
大夫人徐殷氏端坐在臨窗炕邊上,丫鬟倚霞隨身伺候,看見殷三娘進來,忙行禮。
殷三娘笑涔涔的眼順著殷徐氏匆亂間鬆開的手移到她的臉上,端端正正行了福禮:“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