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山路的轎伕抬著轎子,又快又穩地往下山的道路進發。

兩個人擠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越是不熟悉的人,越是要找話題才不會顯得不自然。

姬奉賢跟她隨意聊了些她為什麼會獨自在這裡、此處景色氣溫又如何之類的話題。

她表面上笑容可掬、恪盡晚輩禮數地回應,事實上回答得大略簡單,儘量不多說些什麼,心裡也暗暗禱告著希望快點能夠到達登高驛館。

到了那裡就無論如何都凍不死、餓不著了,她便可以辭別了姬奉賢,在那裡自己再想辦法。

然而這段山路姬雙玉上來用了將近一個時辰,這身強力壯的轎伕腳程再好,抬著轎子,也起碼要走個大半個時辰才可能到,路上有的是時間。蠻荒生存手冊

轎廂裡沉默了片刻,姬奉賢忽然放眼遠處,若有所思道:“時光飛逝,如今距離那****我在長石相遇,又過了一個寒暑了。不曾想一年之後你我叔侄二人竟會在此處相遇。”

還好,姬雙玉好歹還知道“長石”是當初楚國與吳國交戰的地方,姬奉賢所說的就是他跟姬尚玉在戰場上見過面的事,還不至於反問他“長石”是哪裡。

她模稜兩可地“哦”了一聲,心裡暗暗打鼓。

姬奉賢淺淺一笑,轉而看著她的那雙明亮有神的雙眼微眯出一絲玩味。

“我還記得當日世子袍甲燦然、英雄年少,銳利得恍如一柄錚錚出鞘的寶劍,勢必斫盡敵軍旌旗、透盡敵軍鎧甲,讓人好生讚歎。”

姬雙玉搜刮著腦子裡對姬尚玉的記憶,客觀來講,印象中他好像的確是這麼一個人——少年得志、鋒芒畢露。

想起這一點,她越發覺得跟那形象相去甚遠的自己和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姬奉賢靠得如此近,是一件兇險非常的事情。

她儘可能自然地頷首,躲過那兩道意味深遠得目光對她的注視,支支吾吾地道:“叔父過譽了。我年少無知,無論是過去還是往後,我若有什麼不善之處,還請叔父多多提點才是。”

“世子言重。”姬奉賢說話總是一副不親不疏、平和得體的樣子,讓人很難揣摩他內心的想法,“世子肯叫我一聲‘叔父’已經讓我倍感欣慰。”

姬雙玉心裡一個“咯噔”,意識到自己從跟他說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沒稱呼對。網王之那些年那些人那

她又怎會知道,正牌的姬尚玉當日在戰場上一見到姬奉賢就開口大罵他“逆賊”呢?

姬雙玉不敢再說些什麼,只怕多說多錯。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對方並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將話題結束。

姬奉賢沉吟片刻,又開口道:“世子,當日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是至親之情,血濃於水,我對世子推心置腹,直陳胸臆,不知當日我所問之事,世子可曾向兄長求證?”

姬雙玉心裡又一慌。

這傢伙是《西遊記》裡那隻送唐僧師徒渡江的老烏龜嗎?哪來這麼多“當日所問之事”?

她想推說忘記,可見他說得語重心長,似乎是什麼事關重大的事情,如果說自己忘記了,又似乎顯得不合情理;如果直接說沒問,那更是找抽的節奏。

姬雙玉正是表面平靜、內裡慌亂無措之際,忽然聽見高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那聲音似乎不大,但是那種迴響和穿透卻讓轎內轎外眾人忽然不約而同地一靜。

“雪、雪崩!是雪崩!”

一個年紀最長的轎伕忽然驚恐地大喊。

姬雙玉猛然回頭朝剛才響聲傳來的地方望去,果然吃驚地見到冰封的山嶺距離他們不足百米的高處,正有一團巨大的雪霧以飛快的速度往低處滾來!所過之處樹木紛紛應聲倒伏!

眾人連忙丟棄轎子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