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倒是臨哥哥,病了還御駕親征,夜死了,臨哥哥有多悲慟,我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得到,現在他在戰場上,萬一……我想都不敢想,如果他受傷,或者有什麼差池,我比死還難受。

閉著眼睛,一直想來想去,竟然沒有睡著,中途春橋過來看我幾次,我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直到深夜,我聽到窗子外有人回答,“娘娘睡著了。”

然後門輕輕地開啟,有人走了進來,我的心緊張地跳個不停,是東臨瑞。東臨瑞來了,他習慣性地沒有直接走上前,我聽到桌子上的聲響,知道他捧起了暖爐。我的腦海裡是他,輕抿著紅唇,黑髮飛揚,優雅的樣子,我喜歡他勾勒著淡淡的微笑,眼睛裡的光芒美得像夜色下的多瑙河。

東臨瑞放下手爐走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脫下外衣,只是拿掉了腳上的短靴。他坐上床鋪的瞬間,我心跳得打亂了平穩的呼吸,他大概發現了,忽然間停滯了所有的動作,低聲說:“還沒睡?”聲音有些低啞,可還是能透入人心裡,異常的好聽。

眼見是裝不下去了,我轉過身來看東臨瑞。他的身子微微歪著,黑色的長袍劃過床緣,他像平常一樣衝我微笑,一雙眼睛比記憶中的還要璀璨,他習慣在人前都是這種完美的模樣,外面的天空隱約有些發白,我說:“什麼時辰了?”

東臨瑞笑笑,“我躺躺就要去上朝了,”可是一邊說話,卻伸手去拿地上的短靴,穿起來。雖然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可是卻掩飾不住眼底血一樣的紅。

不知道為什麼,我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扯到了長袍下的開襟,露出一抹淒涼般的白,我帶著顫音,“陛下身上穿的是什麼?”

東臨瑞提好靴子,一聲清脆的腳落地聲響。

我撲過去扯他的腰帶,把上面的寶石都扯落下來,龍袍下果然是一身刺眼的喪服,東臨瑞輕輕地笑著,眼角眯起來。

我說:“是誰?”

東臨瑞半天沒有說話,站起身,仔細整理好衣服。

我抓緊了床鋪,“我不信,你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你小時候還從……”

東臨瑞笑笑,“若若,我並不是每一次都能……”

我使勁搖頭,“我還是不信,你在騙我。”

東臨瑞繫好了衣服,擋住了裡面的喪服,在那片黑暗下,誰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看見的只是表面上的完美,我說:“有一天我看著這些也會沒有感覺。你騙我的次數太多,我不再相信了。”你把自己隱藏得那麼好,誰也看不見真實的你,卻獨獨在我面前坦露那麼多真實,每每讓我為你心疼,可是有一天,我不會相信這些流露在我面前的是真的,我不會再為你心疼了,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

東臨瑞的手停下來,眼睛眯得更深,眼角在輕輕地抽動,然後他轉過身,往前走幾步,在地上撿起了腰帶上掉落的那顆寶石,“還早,你……”

我聽見自己說:“我不會原諒你的。”胸口悶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東臨瑞輕輕說:“我知道。”揹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只是看著他的影子發呆,他停了一會兒,終於推開門走了出去。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決斷

兩國開戰,簡簡單單就想分出個勝負是不容易的,我相信藍玉一定還在夜涼城附近,好像牽扯進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在等我態度。

這幾日隨著懷孕,我的蠱毒逐漸失去了效力,讓我想起了很多。忽然有一天,顏回確定地告訴我,臨哥哥確實是有病在身,去前線的探子回報,西豐國皇帝每日必服藥,這是真真切切的。

我不能在這麼下去了,置自身於世外,看著那麼多人為我而死。

我的記憶已經差不多完全恢復了,當晚連中蠱毒時候的事也想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