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一個角色,而不再是我自己。

回到家只想睡覺,照例去喝牛奶,母親擔憂地看著我,我只是說:“不喝,凌風會生氣的,我缺鈣,他一遍遍叮囑我,每晚臨睡前要喝牛奶。”我皺皺鼻子,調皮地一笑,母親紅了眼睛,不敢再看我。

上了床,只睡了我那邊,眼睛盯著身邊的空位,明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將是嶄新的一天,噩夢會驚醒。那時候會發現生活還是一樣的美好,有凌風,有家,什麼都沒有變。

躺在床上,時間一點點地流失,不捨地閉上眼睛,一日一日地這麼躺著,來來往往不少的人,試著逗我開心,手腳上都扎滿了針眼,越來越瘦弱的父母,一切就這麼惡化下去,凌風他不會再回來。

那個人,你沒想過他會離開,可是他不見了。

直到有一天,終於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說:“若若,我要走了。”終於哭了出來。

我說:“凌風,我病了,你回來吧,回來到我身邊。”

他摸著我的頭,用一貫的溫柔方式,他還是要走,終究要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個人走在路上,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陪伴,那個從小到大都站在左邊的男人,白色的襯衣,墨一樣的眼睛,溫柔的笑,無論我怎麼去煩他,他都只會笑笑說:“若若,乖。”

有時候我會嫌棄他太縱容我,也就故意地學著不去回報,想一直等到他發脾氣,彷彿這樣才能證明他更愛我,更在乎我,又或者因為他對我太好了,我已經忘記也要去付出。

踢著腳底下的石頭,穿著他最喜歡的白色裙子,可是他不會再看我一眼。

下課了,同學們陸續站起來收拾書包,我坐在座位上,有人說:“嗨,凌雪痕,又在等你老公來接啊……真幸福……”

我扯扯嘴唇笑笑,開始整理書包裡的零碎,凌風的筆跡,他給我劃的習題,多少年了都是這樣,即便是我已經工作了,來參加莫名其妙的補習班,他也要被迫拿著我的書本從頭到尾學習一遍,然後劃出重點。其實他那麼辛苦,我應該體諒他,只要上課的時候稍微記一下筆跡,也用不著他再這麼費心。還有,其實我不該那麼任性,畢業以後就該去醫院工作,而不是選擇一個跟自己專業毫不相關的工作,讓他替我擔心。

就這麼想著,自己倒咧開嘴笑起來。拿起書包,走過熙攘的人群,在他平日裡等我的地方停下,眼睜睜地看著人遠離我。

其實凌風你應該想想,你走了,誰還會站在這裡等著我,讓我不管做什麼都有所期盼,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可以找你傾訴,踢著堅硬的牆角,前面匆匆過往的腳,沒有一雙再在我面前停留,我的世界,已經變了。

曾幾何時我已經把這份幸福當成了習慣。

馬路上,一對夫妻互相推搡著咒罵,這樣的景象居然也讓我羨慕起來,他們身後懵懂無知的孩子,已經被父母的爭吵嚇得不知所措,一邊走,一邊悄悄觀察著兩個大人,我直起身子,準備往前走。

夫妻停下腳步,話語一聲比一聲高昂,孩子低著頭往一邊走去。夜間極速行駛的車子打著明燈晃人眼睛,我背緊身後的書包,揉揉痠疼的脖子,抬頭忽然看見馬路中央的孩子,我跑過去,拉起他的手,一個轉身和他換了個位置。

撞擊聲,和撕心裂肺的疼只在一瞬間就被隔斷了,世界變得小起來,我的思維彷彿擴散到巨大而白色的空間,凌風啊,你要等著我。如果有來世的話,你要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保護你,照顧你,不管怎麼樣,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凌風啊,奈何橋前,你會不會在等著我。

終於在有感覺,是一種窒息的破體而出,胸腔因為迅速膨脹而刺痛,我被人抱在懷裡,第一個動作是努力地“咿咿呀呀”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