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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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格紋窗簾被夜風吹開,拂在書桌上。
上面還有他早上隨手塗過的紙條,壓在日記本下面,旁邊放著黃少天昨晚拾的雞蛋花,嫩黃色從花蕊淺淺地鋪到白色的花瓣尖。
俊秀的鋼筆字下面多了一行,黃少天大約是一時興起,就給他接了下一句。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他扯下一片花瓣,連同薄紙一起夾進日記本子裡。窗外的星空與昨天一樣,晴得闊朗。
他在桌前默默地杵了許久,覺得身上有些涼了才關上窗。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日本人的炸彈在廣州扔了有大半月了,昨夜卻聽得特別真切,爆炸聲好像就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根本睡不安寧。
黃少天剛醒沒多久,穿好衣服,舀水漱了口洗了臉,就聽到急切的拍門聲。
鏡子裡的人神情有些疲憊,說不怕自然是假的。只是再如何,還是要過自己的日子。
他以為是宋曉來約他一起出門,心裡琢磨著今天怎麼這麼早,拉開門閂卻看到穿著長衫的喻文州站在那裡。
喻文州平時去財政廳裡多半是穿西裝襯衫,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今天明顯是匆匆忙忙套了衣服就趕過來,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睡痕。
“你怎麼來了。”黃少天說完,就著視窗的光看清了他的臉。剛剛洗臉的時候被凹下去的臉頰嚇了一跳,眼前的人看起來卻比自己憔悴百倍。
喻文州沒回答,走進屋徑直在椅子上坐下來,也不說什麼,就這麼看著他。看得久到黃少天以為自己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沒洗乾淨,才慢慢吐出一句,“你沒事。”
從八歲那年認識他起,喻文州在黃少天心裡一直就是罩著一層淡薄的光似的。他總是波瀾不驚地對著他笑,好像什麼都無法接近那個溫和又堅硬的殼。
他轉身去給他倒茶,喻文州的目光一直追著他,抹也抹不掉。
黃少天放下搪瓷杯,喻文州的臉白得像紙,眼裡的紅血絲看得他心裡一沉。
他抿了一下嘴唇,抬頭說,“喻文州,你是在把我當朋友嗎。”
長久的沉默過後,椅子上的人終於站起來。他一步一步地向黃少天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喻文州的身子揹著朝東的窗戶,夏末的晨光在他的側臉明明滅滅,晃得黃少天有些恍惚。
等他回過神,才意識到喻文州已經在吻他了。
輕柔的吻像八歲抓過的蝴蝶翅膀般撲在他的臉上,黃少天閉上了眼。從聳動的眉心,到顫抖的眼睫,到有些發燒的臉頰,到捂了一層薄汗的鼻尖,喻文州好像要用嘴唇重新描摹一遍他的五官似的,微微躬著腰,細細地一點一點磨蹭。
黃少天咬咬牙,手伸進他長衫的袖口牽住他的手指,稍微抬了抬下巴,四片嘴唇終於貼合在一起。
沒有更多深入的攻佔,只是劫後餘生般輕輕地摩挲著。黃少天等到換不過氣來才有些遺憾地分開,手還在袖管裡牽著。
“我餓了。”他說。
喻文州的那層殼好像又回來了,但這次不大一樣。他感到熟悉的光似乎包圍了自己,把兩個人圈在一起。
喻文州重新笑起來,“走吧,陪你去飲早茶。”
*1937年8月9日日本海軍陸戰隊中尉駕車衝進虹橋機場,被保安士兵擊斃,稱虹橋機場事件,日軍以此為藉口發動八一三事變。
兩個月前我剛開始思考這個設定的時候,有一天輾轉反側夜不能寐(X),拿著手機碼了一段七百字,還沒起標題,就預設用黃少天剛醒沒多久。docx存著,還暗搓搓在lo上沒打tag放過一段時間。現在,終於,二萬五千裡,到達了這裡……哦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