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又慢了下來。

竺香想了想,輕聲道:“夫人,如果您走累了,我們不如去春妍亭歇歇腳吧!”

又不是來遊園,錦墊佛塵一律未帶。而且春妍亭建在一個小山丘上,雖然不高,到亭子的路卻長。既然走累了,何不就在有道旁的石凳上歇歇,何必捨近求遠,爬到春妍亭去。

芳溪不禁停足轉身,臉上巳露出一個笑容,嘴角微舍,正欲建議,耳邊卻傳來十一娘略帶猶豫的聲音:“好啊!就到春研亭坐坐吧!”

黑暗中,竺香神色一緩。

楊姨娘是侯爺的妾室,有事求見,自有侯爺說見與不見。夫人這樣急急地跟過去,哪裡有一點點夫婦的風度胸襟。就算是那楊氏得了手,也不過是“不合時宜”罷了。如若真有急事求見侯爺,夫人豈不成為闔府的笑柄!從前的賢良淑德豈不都是假的!

可這話,她卻說不得。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夫人是個明白人,一時情急而已。

她拖著時間讓夫人想清楚。

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竺香笑著喊了聲“芳溪”,示意她在前面帶路,扶著十一娘往春妍亭去。

“……即入了徐府,生生死死都是徐府的人。”楊氏抬頭,燈光下,眼角的水珠如露珠,“這個時候,妾身本應不聞不問。可為人子女的,知道父母受難,又怎能坐視不管。

侯爺…”她跪著向前挪行幾步,直到膝蓋離徐令宜的腳還有一步的距離,“妾身無德無能,不敢求侯爺的青眼,您就當是可憐妾身孤苦伶仃,如走在路上遇到那行氣之人隨後丟了兩個銅子,讓那行氣之人得以活命般,賞妾身一句話,助妾身渡過破家滅門的難關……”說著,垂了頭,眼淚就落在了徐令宜的膝頭,“侯爺,侯爺……妾身惶恐不安,除了侯爺,沒人可求……”

從春妍亭住北眺望,可以看見半月泮淺淺的湖水,模型般小巧的房屋,還有堂屋如豆的燈光。

二月的夜風吹在身上,還是有點涼。

明明知道徐令宜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荒唐事,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象從前一樣一笑了解,為什麼又忍不住心中的煩燥,就這樣什麼也不想地跑到了春妍亭呢!

十一娘雙臂抱胸,安靜地站在那裡,沉默地望著半月泮。

有些問題,已不容忽視。

堅持還是妥協……必須做一個選擇!

想到這裡,她心裡隱隱有些作痛。

如果徐令宜遇到不是自己,生活也許更簡單些吧!

嚶嚶的低泣聲中,燈芯輕輕地爆了一下。

徐令宜坐在那裡,動也沒動一下。

他輕聲地道:“我聽人說,你們楊家是村裡的大戶。怎麼你父親受辱,家裡也沒個出頭的人!”

楊氏心中一驚。

徐令宜話裡分明指責他父親品行有虧,所以被族中不容。

她不敢遲疑,低聲道:“兒女不言父母之過。妾身心中也很是不安。”目光卻飛快地睃了徐令宜一眼。

沒有迴避,沒有否定,只說著自己的無可奈何。

的確很聰明!

徐令宜嘴角微翹好像有淡淡的笑意。

幾番試探終於找到了方法。

楊氏眼睛一亮,有點明白十一娘為什麼會討徐令宜喜歡了。

“侯爺!”她學著十一娘語氣盡量顯得淡定從容些,“妾身知道此事不佔道理。只敢求侯爺渡此難關。自此之後自當約束家裡人和睦鄉鄰,救濟孤弱……”她的手輕輕地落在了徐令宜的膝頭——錦袍上的溼意讓楊氏心中大定。她大膽地望著徐令宜,心底的期望如炙熱的火團,讓她的目光有些璀璨兒,“……決不會用永平侯府的名頭去做那欺凌之事……”一句話未完,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