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作了決斷,房與信和孟奎依舊心裡沒底,兩人相對苦嘆,“咱們的海軍制霸四洋,可內河卻無一分戰力,真是諷刺啊……”

常德府武陵,洞庭湖畔,一群人忙忙碌碌,正將物資搬上一艘大船。這大船頗為古怪,無桅無擼,船身左右是巨大車輪,下方入水,上方套著一層灰黑鐵罩,一座粗大煙囪在船身中間聳立而起。

“咱們就是湖南水師!房經略怕是忘了咱們……”

船甲板上,一個穿著義勇軍制服的老船工嘀咕著。

“一條船的水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跑散了架……別想著打仗了,請你們過來,就是想查探洞庭湖的動靜,我料得沒錯的話,我那侄子肯定要來對付我。”

湘西防禦使,准將嶽超龍不以為然地道。他的意見被否後,始終不放心,向房與信求舟船支援,至少要確保能探查到洞庭水路的情況。

湖南不是沒戰船,可船不僅少,而且小,能守住湘江就很不錯了,無力入洞庭跟清兵水師爭雄。房與信覺得一般舟船滿足不了嶽超龍的要求,就從衡州船廠要來了這麼一艘船。跟在廣東跑的那條給乘客留下了刻骨銘心印象的“寧泰號”一樣,這條“雷公”號也是蒸汽機驅動的車船,現在叫輪船。

雷公號和寧泰號都是將作監、樞密院和香港船業公司聯合推動的輪船專案的試驗品,因為樞密院有投資,戰時就編入了軍隊。寧泰號被徵去運兵後,惡名遠揚,在衡州船廠的這條船也就沒誰願意用,正好便宜了嶽超龍。

雷公號足有三四百料,是衡州船廠在沙船基礎上設計的新船型,船上裝了不少炮,還能載不少兵。雖然跑不過快哨船,但用不了什麼水手,也有自保之力,正合適幹哨探之事。

雷公號大副,老船工許桂不甘地道:“別看咱們就一條船,整個洞庭湖都能兜住了!韃子來多少條船就沉多少!”

有志氣……可終究只是一條船,不僅嶽超龍笑了,正搬運物資的官兵們也笑了。

一群紅衣官兵列隊準備上船,這是嶽超龍選出的一哨精兵。看向校尉哨長嶽勝麟,嶽超龍沉聲對兒子道:“牢記自己的任務!”

嶽勝麟踏步舉臂行禮,高聲應是,嶽超龍再看看船上一幫穿著便衣的人,低聲道:“更記好了,米大匠他們的安全比任務更重要。”

這船還是試驗『性』質,不僅有衡州船廠的技師,還有將作監的技師,甚至佛山製造局的大匠米安平都在船上。房與信調這船時,嶽超龍本不想接,他可來不敢拿這些貴人的安危冒險,可米安平等人正巴不得有試驗的機會,直接把船開到常德,送貨上門。

蒸汽機轟鳴作響,煙囪中噴出濃濃黑煙,汽笛長鳴,雷公號在嶽超龍的注視中緩緩離岸。

“小嶽,你那堂哥真會來常德?”

船行在洞庭湖裡,震動已比寧泰號小得多,米安平這麼問嶽勝麟。

“我爹說……嶽鍾琪一定會來的,為了向雍正,向滿人證明他的忠誠,他一定會找上我爹!”

想著自己那位在滿清唯一以漢人之身得授大將軍的堂哥,嶽勝麟的語氣頗為複雜,既有憤恨,又有不解。

“太好了,咱們的炮終於能一展身手了!”

米安平欣慰地道,讓嶽勝麟很是訝異,難道還不止這船是撒手鐧?

嶽勝麟也是黃埔出身,知道這船的優點,不要帆槳,不耗人力,但用來作戰,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優勢。可聽米安平這麼一說,難道這船上裝的炮也不一般?

這條船改自平底沙船,吃水淺,船身比沙船窄了一些,幹舷高一些。船身前後,一高一矮,各有兩處被帆布嚴嚴遮蔽,連在武陵停靠時都沒揭開。

“等著看吧,這船可是滿身寶貝,真打起來了,你們的任務就是別讓韃子兵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