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漢子應聲倒地,翻滾了幾下後就再無聲息。

府城監牢裡,一個婦人被剝了衣衫,赤條條地拉作大字。獄卒舉著泛紅的鐵條,獰笑著湊向婦人的胸脯,本該是白嫩肌膚的胸口已經皮肉綻裂,焦痕刺目。

官員咆哮著逼問:“說!聞香教的許聖姑到底在哪裡!?你們天地會給聞香教要人準備的退路在哪裡!?”

另一個官員在旁厲聲道:“這不過是第五刑!你別以為只有十八道刑,對婦人可是有三十六刑!你不說,正好用來盡興!看你能熬到哪一步!”

婦人咿唔著先是搖頭,再是點頭。官員大喜:“且住!她願說了!”

獄卒取出婦人嘴裡的破布,那婦人先是喘了幾口氣,本已乾涸的眼角再滑下淚珠,接著她一閉眼,一張嘴。

“不好!”

官員和獄卒都撲了上去。可來不及了,就聽一聲低哼,婦人嘴角溢位血絲,頭也緩緩軟下。

審問的官員捏開婦人下頜,半截舌頭落下,這婦人竟是咬舌自盡了。

官員怒罵一聲:“該死!”劈手奪過烙鐵,狠狠捅進婦人已血肉模糊的嘴裡。

“顧不得他們的後路了,徑直撒開網子去抓!那許聖姑就在城外鄉間!太后要我們清理地方,這些會跟南蠻裡應外合的賊人,一個不留!”

官員轉身,朝後方一堆部下吩咐著。

城外鄉村裡,一群麻衣人衝入一間破爛的城隍廟裡,個個神色激動。

“聖姑!官府正在聚兵,說是要大舉拿人,我們都在名單上!”

“定是英華北伐了!清狗怕我們裡應外合,要對我們下毒手!”

眾人簇擁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秀麗女子,同樣一身麻衣,神色寧靜,彌散著一股出塵之氣。

“且莫慌張,大家照著之前定好的路子退去,別害了無辜百姓。”

聽到“北伐”二字,被稱作聖姑的女子秀眉也是一揚,顯露出一分久待終至的喜意,但接著她又強自鎮定下來。

等得太久了啊,終於來了,不過她已不是聞香教的聖姑,而是天廟白蓮宗的祭祀,她要作的是護住百姓,如果自身的存在會威脅到百姓,她只會選擇離開。

“聖姑,不管我們退不退,不管聖姑在不在,清狗照樣會禍害鄉親們的!”

“是啊,城裡兄弟傳話說,京城裡來了大官,要把我們這些跟天廟有關的人連根拔起,我們不能光顧自己啊。”

聽到這些訊息,許五妹也豎起了柳眉,到最後關頭了麼?

“黃大哥和嫂子也該來了,先聽聽他們的意見。”

還不急,許五妹想等到自己的線人趕來。這幾年來一直幫她溝通南北的是一對夫婦,丈夫是天地會密諜,代為聯絡天地會,而妻子是天廟祭祀,給她帶來天廟的訊息。

“不好了!”

又一人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

“府監的人傳來了話,說黃大嫂已被抓進了監牢,正在審問!”

眾人頓時譁然,許五妹拳頭緊攥,畏怯之色閃起,卻又瞬間消散。

“《聖律》說,敵國的刀兵加於脖頸,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要做的不是哭泣。我們要反抗,哪怕只是睜眼看著敵人,也不能讓敵人享受到殺戮的快意,我們的身體擋不住刀兵,可我們的靈魂卻能留住氣節。親人會為我們復仇,哪怕九世也不會忘記。”

許五妹低聲唸完這一番話,眼瞳綻起熾熱的光彩,她再道:“我們已經等不到天朝大軍了……但不意味著我們就會束手就擒!”

她高高舉起小拳頭,脆聲喝道:“我們——反了!”

破廟瞬間沉寂,接著響起轟然呼聲:“反了!”

這呼聲如春雷,驚飛了破廟外一片鳥雀。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