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說這叫什麼事,那大妹子臉皮子也忒薄了點,咳,也怪我們,嘴裡說話沒把門,要不這樣,等倪春燕來上班,我們幾個跟她道個歉吧,”領頭的胖廚子老楊陪著笑臉說,“怎麼說我們也是老員工,該照顧著她點……”

這原本不算什麼嚴重事故,一般人要息事寧人的話,到此各打五十大板也就完了。可惜他們遇到的東家是穆昱宇,他們合起來欺負的女人叫倪春燕,穆昱宇知道自己刻薄起來是眼裡容不下沙子,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瞧出這些人的未盡之意,他壓抑著怒火,突然間就想起多年以前放倪春燕鴿子的那個夜晚。他帶著一群同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到操場,他的本意是在眾人面前狠狠羞辱倪春燕一番,可是當他達到目的時卻覺得少年們的鬨笑聲分外刺耳。這就彷彿一件原本只能自己取樂的玩意,突然間拿出去跟人分享,那樂趣便大打折扣,非但沒有因為眾樂樂而擴大歡愉的成分,反而因為被人侵犯了歡愉的私密性而令可樂的變得可笑。

穆昱宇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他把倪春燕弄到自己身邊,看著她為自己見天的忙上忙下,雖然嘴裡挑刺,可心裡是分外樂意的,他心裡明白,哪怕是故意說那些難聽話,那也是他的樂趣之一,雖然這種樂趣成立的條件是令倪春燕難堪。可現在被他發現,挑刺的權利被不相干的人代勞了,怒意頃刻間就湧了上來。

穆昱宇冷笑了一下,斜眼看那個廚子,問:“你的意思,這都是玩笑?”

“是,是玩笑。”

“倪春燕氣性太大,連玩笑都開不起,你是這個意思?”

胖廚子有些吃不定老闆的立場,惴惴不安地瞥了他一眼,不敢回答。

“挺好的,”穆昱宇撇嘴點點頭,右手拍了拍扶手,不以為意地抬頭笑了笑,和聲說:“老楊,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啊?!”楊廚子一臉呆滯。

“不僅你,你們幾個,明天都不用來了,去餘嫂那結這個月的工錢,就這麼定了。”穆昱宇輕輕鬆鬆地說完,起身拍拍衣袖就要走。

“先生,先生這是怎麼說的,您為啥解僱我們幾個,我們……”楊廚子驚慌失措,踏上一步顫聲說。

“先生,您不能這麼幹啊,我們犯啥錯了,再說了我們跟您簽了合同的,您不能……”

“為啥解僱你們?”穆昱宇轉過身淡淡地問,“我高興我樂意行不行?至於合同,我像付不起違約金的嗎?你們有什麼不服的,告我去,我這養著一個律師團閒得正發慌呢。”

幾個人面面相覷,這時慢慢回過味來,都一臉蒼白,漸漸的,怨怒的目光都投向了胖廚子那。穆昱宇偏頭欣賞了一會,才淡淡一笑,說:“行了,跟你們幾個開個玩笑而已,緊張什麼。”

那幾個人懵了,半天才有一個大著膽子問了句:“先,先生,您真是開玩笑?”

“是啊。”穆昱宇點點頭,皺眉說,“都是大老爺們,不是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吧?”

那個人冷汗都下來了,強撐著訕笑說:“沒,主要是您這玩笑開得有點大,我這都拖家帶口的,要真的冷不丁給您炒了魷魚,家裡可要拉饑荒了。”

“沒那麼嚴重,”穆昱宇和顏悅色地笑著說,“不過話說回來,整個宅子你們伺候的也就我一個主家,工作清閒,規矩也沒多少,收入還過得去,要真從這出去了,找個差不多的估計夠嗆。”

胖廚子這時回過神來,擠出笑臉點頭說:“可不是,先生您下回還是開點別的玩笑,剛剛我差點沒讓您給嚇出心臟病來。”

穆昱宇笑出聲來,過去拍拍老楊的肉肩膀,說:“老楊說這叫什麼話,大老爺們臉皮子也忒薄了點,我不過一句話就經不住?”

他用的是剛剛老楊搪塞他差不多的原話,胖廚子就算再笨,此時也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