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聽下去了,再聽他們就要商量怎麼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於是他慢慢從陰影處走出來,故意咳嗽了一聲,問:“你們在這幹嘛?”

倪春燕跟孫福軍都嚇了一跳,轉過身來表情均有些不自然。孫福軍吶吶地說:“先生,您怎麼過來了……”

穆昱宇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我找倪春燕有點事,你怎麼還在這,今晚不是輪到你值夜?”

“是,是啊,”孫福軍看了倪春燕一眼,笑著說,“這不是剛吃了飯跟春燕嘮兩句嗎?我這就過去。”

“大軍……”倪春燕壓低嗓子求助地叫了他一聲。

孫福軍正要說什麼,穆昱宇已經皺了眉,不悅地說:“還等什麼呢,等我扣你獎金嗎?”

孫福軍笑了,馬上說:“是,我走了,你們慢聊。”

他說完乾脆地轉身就走,倪春燕著急地哎了一聲,見他沒反應,只好轉頭不安地瞥了眼穆昱宇。穆昱宇不滿她這個樣子,沉聲問:“怎麼?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要跟大軍說?”

“我跟你說不著……”倪春燕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穆昱宇提高嗓門,“怎麼就跟我說不著?你不說怎麼知道?”

“我,”倪春燕抬眼看了他一下,有些憋氣,卻不知怎麼說,漲紅了臉。

穆昱宇微微笑了,轉身說:“跟我來。”

倪春燕遲疑著沒跟上,穆昱宇轉頭說:“走啊,愣著幹嘛?”

倪春燕只好跟上了,穆昱宇帶著她走回餐室,把放那的兩個紙袋推給她,坐下來不在意地說:“諾,給你們姐倆的。”

倪春燕一臉狐疑地接過,扒拉著袋子看了看,吃驚地說:“這,這新衣裳給我們買的?”

“嗯,”穆昱宇淡淡地說,“員工福利。拿著吧。”

“可胖楊餘嫂他們都沒有……”倪春燕呆呆地看著手裡紅色的大衣,有些恍惚地說,“我拿這個,不合適吧……”

“他們還用得著我操心這個……”穆昱宇有些惱怒,脫口而出,隨即馬上察覺到這話不合適,改口生硬地說,“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說那麼多沒用的幹嘛。”

“可是,”倪春燕舔舔嘴唇,困難地說,“這得不少錢吧,我就給你做了兩頓飯,還白拿你的衣裳,我,我前天還使性子曠工,我不能拿……”

穆昱宇徹底沒了耐心,訓道:“你就不能順著我一回啊?回回都要跟我嗆上癮了是不是?這不天冷了我給你那個傻弟弟買件衣裳表示下關心成不成?給你的那件就是順帶的,少廢話了啊,再囉嗦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倪春燕摩挲著紙袋裡紅色的羊絨大衣,竟然眼眶發紅,眼中蒙上一層淚霧。

他心裡突然跟被人拿針刺了一下似的說不出話來,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只在他跟前有限的兩次紅了眼眶,都是因為自己冤枉她,但即便那樣她也沒哭過,她似乎更習慣背過身狠狠拿袖子擦臉頰完事。在他心裡,這個女人神經大條,沒什麼腦子,大事化小,小事當屁,她必須這麼過,否則光犯愁她就沒法捱過明天。可他沒想到,只是一件大衣,還不算什麼大牌子,設計也沒多特別,做工也未見得多考究,它唯一的好處就是頂著一層紅彤彤的顏色厚實暖和而已。葉芷瀾的衣櫥開啟了,哪怕一件內衣襯裙都比這件大衣有來歷,這件大衣簡直稱得上穆昱宇一生中送給女人最寒酸的禮物了。

可她卻為此紅了眼眶。

“顏色真好看,”倪春燕咧嘴說,她仔細地拿手指摸著大衣邊緣,生怕用力點會弄壞似的,眼裡聚著淚,臉上卻掛著笑,低低地,確認一般說,“你挑的?真好看。”

穆昱宇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甕聲甕氣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