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蝶”,這一式姿勢曼妙。但雖說好看,用在這裡卻未免有花裡胡哨之嫌。眾人正覺那袁二該不至於淺薄至此,卻見秦穩的目光一痴,額頭上竟流出汗來,好像這一招接得很吃力一般。連耿蒼懷也看不出其中奧妙何在。三娘不由奇道:“這老秦頭兒是怎麼了?連這種三流招式都看不出來?”

耿蒼懷也不解地搖頭。

卻聽袁二忽輕聲說:“刎秦,窈娘問你好。”

他這聲音極輕,場中除了焦泗隱與耿蒼懷隱隱聞得,別人都沒聽見。秦穩身子就如受重擊,輕輕一顫。卻見袁二左手輕飄飄的一著青城派的“自在飛花”斜斜向秦穩頭上按去,這一招隨便胡鬧到好像情人之間的玩笑,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穩偏偏在這時使出了“俯仰古槐”。他此招一出,杜焦二人就發出一聲輕嘆。接著,袁寒亭的右手就輕輕停在了秦穩胸前,左手也扶在秦穩額上。好一會兒,他不說話,秦穩也不說話,這一戰戰得稀奇古怪,這一敗敗得也莫名其妙,好像一出極拙劣的對練,把店中人都看呆了,說不出話來。

半晌,秦穩一聲輕嘆:“我敗了。”

袁寒亭笑著不說話。

秦穩又過了半晌說:“她還好嗎?”

袁寒亭輕輕點頭。

秦穩冷笑道:“原來她就是七巧,她還是這麼會騙人,連教出的徒弟也會騙人,我上當了。”

袁寒亭沒有說話,卻見秦穩忽一掌向他自己臉上摑去,似是心中悔恨無限。袁寒亭這時卻出了手,一指點向他腋淵,不許他打自己的臉,口裡勸道:“老爺子,你雖輸了,非戰之罪,這是何苦?叫我如何向那人交待?”

秦穩左手一繞,繞過袁寒亭左手,依舊打向自己的臉。袁寒亭一招“小折枝”又攔住了。他們倆這幾招拆得極快,用的卻是擒拿中的精絕招數,遠比剛才他們打鬥得精彩。數招一過,卻見秦穩忽然停手,他的一支左手已被袁寒亭右手製住,袁寒雲的右手也扣住了秦穩的左肩。如果說適才眾人對袁寒亭勝的不清不楚、秦穩輸得不明不白還感到不服的話,這次卻都驚呆了。耿蒼懷一臉憂色,似是也沒想到袁二的身手如此出色。秦穩盯著袁二公子的臉,緩緩道:

“袁二公子家財萬貫,就在乎這麼點兒鏢貨?”

袁寒亭緩緩鬆開手,淡淡道:“我是還有幾萬兩銀子家產。但要叫我拿二十八萬兩現銀出來,我可還真拿不出來。”

眾人吃了一驚,雖私心忖度,也沒想到這一趟鏢銀會是如此之巨。要知當時紹興和議,宋室每年向金朝貢銀不過二十五萬兩,已壓得江南百姓喘不過氣來,這一趟鏢銀意抵朝廷一年這一項的稅。無怪金和尚動心於前,緹騎謀奪於後了。

秦老爺子嘆口氣道:“難道天下當真就沒有王法了嗎?”

袁二公子冷笑道:“王法?秦老爺子你這趟鏢來路就合法嗎?”

眾人暗暗點頭,這麼重的私銀,不知大富之家要幾家才能湊足,臨安鏢局這銀子只怕來路不正。

袁二公子見眾人好奇之色,想了想,道:“好,這事講明白也好。”這時油燈又暗,金和尚又大嚷幾句,店主人才出來續了油。袁二公子慢慢道:“今年福建的轉運使林治民卸任,他上書告老,欲就此還鄉,朝廷也準了。”

——眾人雖不解為什麼一下扯到福建的林轉運使,但知道朝廷把天下一共分為十五路,每路設四個司,轉運使司專掌一路財賦,這可是一個肥缺,想來這筆銀子與那林轉運使有關了。

只見袁二公子接著道:“沒想在京城裡他的親戚左都御史王槐得罪了人,引起公憤,被一群大學生和閒官們扳倒了,連累了他,家中抄出他郎舅兩個賄買貪瀆的證據。他當轉運使的官,不用說,人們也知必是貪贓的。”——他這話倒是實情,店中人全不信朝廷那幾十個正副轉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