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

“扔掉包袱,忘記過去,從容赴死去。”

“忘掉過去!忘掉過去吧!”

這句話常充斥在我腦中,很多個夜晚,睡不著看天花板的時候,,而那晚上,窗外隱有白光,刺眼得不行,而那晚上有意或者無意的,我把醫生開給我分食足量的安眠藥,一口吃盡,想著這樣的劑量,或許就可以讓我安穩睡一覺了。多少個夜晚不得安眠、賴以生存的神經已經慢慢死去。那個晚上大概是我睡得最安穩的一晚了,雖然是迷迷糊糊的,耳朵旁有些嚶嚶雜聲,但再沒夢見陸以安,沒有夢見現在或者期望的將來,再沒有折磨,只是、我看到了一些我一直努力假裝遺忘的記憶。

一年、兩年、三年。

我十七歲時特意去忘掉的回憶,那晚上直白的回到我的身邊,帶著那個人的影子,從未想過,是在這樣的時機,再次讓我看到餘佳慧。

我再次看到了餘佳慧。

她扎著馬尾辮,她穿著藍白間的校服,白色紅邊的帆布鞋,她戴著圓圓的眼鏡,臉圓圓的的甚是可愛,她害羞的時候喜歡絞著手指,臉紅彤彤的,埋著頭不敢見人。那是十四歲的她,我那時輕輕的親吻過她的嘴唇,扶著她的頭,親吻過她的眼睛,和她圓嘟嘟的臉頰。那個像陸江一樣,安靜可愛的女孩,我曾經喜歡她。

我喜歡她,時時刻刻要抓住她的手,夏天的時候,手心裡全是汗、可捨不得放開。

我喜歡她、總喜歡躲在我身後,說話溫聲細語,一個膽小的女孩。但她、曾經那麼勇敢、越過生命的愛我。

一向如此、我一向、喜歡的都是女孩子、儘管我竭力否認。

十七歲的佳慧,在我面前割腕自殺的時候,滿地的鮮血糊了我的眼睛,她的眼角不斷地溢位淚水,她虛弱的睜著眼睛看著我,眯著的眼睛裡,全是我,十七歲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我,和她一樣紅邊的白色帆布鞋全染紅了,血液浸透帆布,打溼我的腳,難受得很。

她一直在喚我,聲音低不可聞。

“江茗,江茗,江茗,江茗,江茗,江茗。。。。。。”

原來,我的生命裡從來沒有什麼為了家庭紛爭自殺的好友,那是我十四歲初初愛上的女孩呀,為了我走上死亡之路。

我選擇遺忘,騙過的我大腦和心臟,編造了一段新的記憶,可是死亡面前,任誰都沒辦法耍花招的。

是她過來叫我了吧,但她並沒有死去呀,不,她或許死了,十七歲的時候,喜歡著我的她,我喜歡過的她已經死了,所以她現在是過來叫我吧。像她多年前、那樣說。

“江茗,跟我走。”

是該如此。

我那時候懦弱的放棄了她,就像《胭脂扣》裡的十二少,就那樣容易的放棄瞭如花。我放任她一個人躺在血裡,她虛弱的叫著我的名字,而我去了新的城市,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記憶,新的人生。

這就是我一直一直不斷追求的新的開始,就像現在這樣。

佳慧在對我笑,她害羞的抿著嘴唇,我輕輕的撬開了她的嘴唇。

“佳慧,我愛你。”

“江茗,我們一起走吧,這樣爸爸媽媽就沒辦法阻止我們了,我喜歡紅色,我割腕,你怕痛,就吃安眠藥好麼,我一個月前開始從媽媽的藥瓶裡拿藥,每天一顆,她都沒有發現,你會陪我的是嗎?”

“嗯,你去哪裡我都陪你。”

可是,我並沒有死去。這或許是上帝的恩賜,是我父母的恩賜,也是阿圓的。

阿圓那個夜晚一直觀察著我,見我不對勁,及時把我送到了醫院然後通知了我的父母。

當然,現在我要忠告給各位,不要輕易去結束自己的生命,用這麼愚蠢的方法,那洗胃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