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所有人登時嗡嗡譁然,楊楓單膝跪地,朗聲回道:“感謝殿下隆恩!”

“此事到此為止,侯將軍,開始練兵!”

“是!”侯永大喝一聲,跳上前來,翻身轟然上馬,刀鋒橫直,厲聲喝道:“列陣!”

楊楓站起身來,迅速拉住青夏的馬韁,歸入陣營之中。所有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青夏回到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楊楓坐在氈子上,反覆打磨著手中的一隻短劍,青夏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搶下短劍,沉聲說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我非親非故,不必為我冒這麼大的風險。”

楊楓抬起頭來,眉梢一挑,淡淡說道:“我只是想在太子殿下面前爭取些表現機會罷了,和你沒有關係。”

“你別想騙我!”青夏怒喝一聲,說道:“你想去南疆做探子,還不是想中途給我找逃跑的機會。”

見楊楓垂頭不語,青夏蹲下身子,正色誠懇的說道:“楊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

“不必。”楊楓搖了搖頭,聲音微微有些低沉,“你自己好好地,也就可以了。”

“你我相識不過一日,”青夏沉聲說道:“你卻屢番救我,我當日救你只是舉手之勞,可是現在一個不好你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我沒有家可抄。”

“那你不報仇了?你不救你的恩人啦?”

楊楓突然抬起頭來,雙眼直直的看著青夏的眼睛。裡面,有不解的暗湧在緩緩的湧動。

“聽我說,我自己有解決的方法,我不想連累你。”

“我地位卑微,無權無勢,想幫也幫不上,我自己會量力而為的,你多想了。”楊楓突然站起身來,嘩啦一聲,鎧甲錚錚作響,就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青夏揚聲叫道。

“我被罰去做守衛,你忘了嗎?”

男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的夜色之中,青夏頹然站在原地,抬起頭來,卻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

一燈如豆,夜裡的風甚是寒冷,簾子一掀,青夏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楊楓深夜才歸,一身玄鐵鎧甲冷的像冰一樣。青夏蜷在氈子裡,此刻她已經摘下了鬍鬚,露出潔白的下巴,嬌小的身子罩在軍裝之下,看起來好似出水蓮花一般清麗脫俗。

楊楓的動作不由得一滯,小心的脫下鎧甲,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看著青夏沒有反應,才放心的走到火盆旁,加了點炭火,就靠著火盆坐了下來。

軍營的夜晚似乎總是這般寂靜,沉默的冷風中不時迴盪著軍人低沉嗓音所哼唱的長長的調子,聽起來好像是蒙古長調一般,卻也有著屬於軍人特有的悲涼意味。

楊楓從腰間拿出一隻銅製的酒壺,仰頭就灌了下去,清冽的醇酒自他的嘴角流下,緩緩流進他的脖頸之中,古銅色的肌膚在燈火之下,泛著健康的光澤。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劍的眉頭緊緊皺著,手拄著一杆銀色的長槍。楊楓一口一口灌著烈酒,不時的翻動一下火紅的炭火。

營帳裡溫暖如春,外面卻颳著冷冽的大風,不時的,有軍人的長調遠遠的傳了過來。

那是南楚世代相傳的調子,裡面的歌詞是用南邊的方言唱出來的。調子唱的有些走調,但是楊楓還是能夠聽的出來,這首歌唱的是一名騎馬出門打仗的男人,一走就是十年。十年之後,和他一起打仗的戰友們都死了,他自己卻當上了將軍,可是當他回到家中的時候,妻子已經跟別人走了,父親兒子也早就餓死了,他站在空無一人敗落荒蕪的庭院中,聽著天邊孤雁的叫聲,第一次哭了。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誰是願意打仗的。

仰頭又灌了一口酒,楊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