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慷慨大義,亦能懷痛千古。對於人類,祂的想法很是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天真。

人生有用,便是首善。人生無用即是大惡。

一朝為官權勢滔天,害百姓喪失親友,拖國家病體衰弱,此為有功。

一日善行,一生磊落,不受人詬病,多落人善舌,此也為有功。

然而貪得無厭,床榻怠惰,終日尋歡不思進取,此為大惡,落入地府經祂審後先丟去油鍋炸個通透,繼而丟進寒冰獄,直讓他走出九九八十一萬座大山後方可離去。

太陰評定善惡,賞罰皆無度,隨心亦隨性。

然而就在祂的視線望向那坐鎮炮臺位置,佝著身子但還一副揮斥方遒模樣的二世祖時,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愣住了。

作為地府的陰神,祂有權過目一切記錄在案的所有名錄,只要祂想,只看人一眼便可於腦子自行跳過關於此人的生平事蹟。然而就在這位尊上閒的無聊時,意外看見了宋明澄的人生履歷,這可讓這位賞罰很是隨性的大神給整不會了。

額…客觀點講,這個宋明澄活著的這些年裡是一件有用的事沒做成,也或者說只要是他想幹的事情總能給它辦砸。

也許是他出生時被厄運女妖多瞧上那麼幾眼吧,反正,除了投了個好胎之外,這位二世祖在同為二世祖的交際圈裡也是不受人待見的。

要說原因,大概是這傢伙總會在某些時刻突然爆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而且,每次拉他出去喝花酒,這貨總能拉著人家妹子在那聊一整晚的騎馬射箭。人家姑娘是因為你花錢才表現的很有興趣,結果這貨以為對方是迷戀自己那英武的氣質,愣是吹了一晚上的牛逼,等到第二天,太陽都上了杆頭,哥幾個都從各自房間一臉壞笑的出來,結果這孫子一臉的疲倦,但興致勃勃,旁人都問,你昨晚這麼猛地嗎?但他回道“知識往往就是那麼的迷人。”在然後,這位二世祖就沒見過那位陪他徹聊一整夜理想的姑娘了。

翻看著這傢伙的經歷,以太陰這閱人無數的眼光,一時間竟然沒辦法判斷出這廝到底算是有用還是無用之人。

要說他無用,天生的黴運彷彿事事都在與他作對,這哥們說到底也不算是擺爛而只是單純的倒黴罷了,比起他一本正經的做事,其他人倒更願意他遊手好閒一點,畢竟這樣是最安全的。

而就在他三十歲那年,父親的離世似乎給他的黴運帶來了轉機,可前半生已經定了型,哪怕就算他不再倒黴了,但已經養成的性子又怎能說改就改。

望著這麼個難能一件的貴物,太陰正考慮著要不要順便帶回地府,就見更遠一些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廝殺,那聲音整齊又嚴明,與胡打亂打的玄門不同,這支應該就是屬於天師府的那支儀仗隊了。

將目光投向更遠一些的地方,那裡有一個人正御劍趕來。

太陰並沒有出手,以祂的位格尚且不屑對此等小輩上心,況且,祂身邊也並非只有祂一人。

攔在那位御劍而來的道教真人面前的是一位臉色蒼白,頭戴斗笠的男人此人身材瘦長,手指上那漆黑的指甲足有一尺多長。

御劍而來的餘君酌與此人打了個照面後,看著半空中那已經凝聚成人形的太陰,這位天師府的代理掌教沉聲道“尊上遠道而來,小輩斗膽想與您面談。”

對於地府的陰神,餘君酌還是尊重的,無論是從小受到的禮教還是在面對此等人物時的習慣,餘君酌不願也不想與這樣的人物發生任何衝突。能談談自然是最好,談不攏那再說談不攏的話。

然而,太陰並沒有搭理他,或者說那位尊上並不對他這樣的螻蟻感興趣。

擋在福生面前的秘首呵呵笑了一聲,他身子微微彎著,倒不是在對餘君酌表示尊敬,而是在太陰尊上身邊,他豈敢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