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縫裡擠出來,聽得我全身發毛,寒意滲入身體。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關於兵符的事,我只說一次,我什麼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一點,也沒有你知道的多。定遠侯的為人你也比我清楚,以你對他的瞭解,他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嗎?假設傳說是真的,為什麼我一定要知道,就因為我姓傅?定遠侯會如此隨便嗎?王爺是個聰明人,相信您不會人云亦云的。”沒再理會寧王,我起身離開。

他已經和我攤牌了,我也沒有再周旋的必要。要殺要剮隨便他了,我累了。如過他要折磨我,我會先結果我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一個真正的客人。用心品嚐廚子的手藝,流連園中的每一處景色,晚上也不再受夢境的困擾。告別了提心吊膽的日子,把每一天都當成生命的最後一刻,從中找到樂趣與滿足。

一場雨過後,太陽又從雲層裡探出頭,葉子上的水珠在陽光下現出七色光彩。小路上的石子經過雨水的洗刷,圓圓亮亮的像可愛的糖果。繼續拖著慵懶的步子,漫無目的的兜兜轉轉。

不遠處的亭子裡,一名女子憑欄凝望,目光憂鬱而茫然。清風過處,黑色的髮絲與黑色的衣裙一同飛揚。我見到耀夜的次數不多,但都印象深刻。玉芙蓉的柔情似水,耀夜的冷靜狠絕。知道她只是一把殺人的刀,寧王實現目的的工具,但我仍對她存有敵意。忘不了她劈向昊天的那一掌,生生砸斷了我的夢想與未來,斷絕了我通向幸福的可能,傷口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一個殺手,也會傷春悲秋,真是可笑。

她呆呆望著湖面,周圍的空氣也感染了她的悲傷。相似的情景,熟悉的感覺,我不由得看得恍惚。女人就是女人,即便是殺手也無法抗拒感情。因為什麼,寧王嗎?愛上那樣的男人,註定是痛苦的吧。看著孤單的黑色身影,腦海裡浮現出那天夜裡她陶醉的表情。不是玉芙蓉,不是耀夜,只是一個陷入愛的女人。

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又把自己武裝成了耀夜,冷酷的沒有感情的殺手。或許是因為窺探到了她的秘密,面前的她不再有殺氣,更像是個紙老虎。

看著這樣的耀夜,我怎麼也恨不起來。滿腦子想的都是小說裡關於殺手的悲慘遭遇,還有他們的可憐身世。耀夜的背後是否也有辛酸的故事,苦難的童年,血腥的過去……算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沒必要浪費我的情緒。平靜地和她擦肩而過,忽略她投過來的目光。

窗外的鳥在樹上唧唧喳喳亂叫,比我的頭疼更令人煩躁。

天還沒亮就早早醒來,再也無法入眠。穿衣時也不只怎的,衣帶突然間斷了。聯想起昨夜的夢境,難道是不祥的預兆?

我被重重迷霧包圍,影影綽綽中一個身影來到我身邊。熟悉的氣息將我籠罩,眼淚不知不覺流到腮邊。

昊天,我伸手去抓,握住的只有空虛。綠色的眸子裡全是陌生,匆匆在我身邊閃過。不管我如何呼喊,他也不曾回頭。

終於喊出了聲,看到的是床頂的幔帳。

又是一場夢。

我和他只能在夢裡相見了嗎?

“小姐,王爺有請。”一名藍衣侍女出現在門口。

整理了儀容,隨她來到大廳。

寧王一身錦袍端坐於正中,依舊看不出情緒。見到我並沒有多話,只是讓我坐到一邊。他不時看向門外,像是在等什麼人。

對他的客人,我沒有什麼興趣,專心致志品嚐手邊的香茶。

一刻鐘過後,門外一陣喧鬧,寧王等待的人來了。

幾名小廝帶領之下,一團火紅的身影飄進大廳。

我手指一滑,杯子險些掉到地上。不自覺地站起身,雙眼定在霧凌身後,各種滋味一起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