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淮南絕地,晉王大恩大德,只要爾等斬鍾會人頭來獻,無論蜀人、魏人,皆不失封侯之位,有罪者皆免,有功者皆賞。”

兩邊又變得安靜起來。

這句話多少對城中士卒有些影響力。

鍾會麾下士卒分兩部份,一部分是當初願意跟隨他的三萬中軍,一部分是投降他的蜀軍。

中軍多多少少還是不願與司馬昭兵戎相見的。

而蜀軍更不願意為鍾會賣命,一聽有活路,眼神全都活泛起來。

司馬昭三十萬多萬大軍,鍾會手上只剩六七萬人,能守多長時間?

鍾會從軟塌上一躍而起,指著淮水給司馬父子發誓:“壽春雖不足以抵擋晉王,然只需拖上數月,秦、吳焉能無動於衷?晉王不如早歸,會以淮水為鑑,永世為晉臣,不叛司馬氏!”

他表情誇張,動作遲緩,半真半假的滑稽模樣,分明是在扮演司馬懿的樣子。

而司馬懿的洛水之誓,不僅有評書,還有戲曲,淮南士卒也聽過。

蔣舒、蔣斌等人一陣鬨笑。

接著全城士卒鬨笑起來。

鍾會巧妙化解了石苞的招降,士卒想起評書戲曲中司馬家的一樁樁惡事醜事,眼神重新堅定起來。

對面司馬炎滿臉脹紅,想大聲斥責,卻發現無法反駁。

司馬家的每一件醜事,都被說書人傳誦天下。

而很多事,鍾會都是參與者。

從洛水之誓到腰斬夏侯玄,再到淮南三叛……

司馬炎揮袖而去,石苞也說不下去了。

回到大帳,司馬昭臉上平靜,但眼中有遮掩不住的慍怒之色。

鍾會每一句話都是在揭司馬家的老底,在往司馬家的傷口上撒鹽……

“父親,鍾會罪不可恕,當速發大兵,一舉攻破壽春,梟其首,以警天下!”司馬炎一向溫文爾雅,卻被鍾會挑動了心火。

但抬頭時,忽然瞥見司馬昭眼角的冷芒,心中一顫。

南岸的聲音如此之大,司馬昭不可能聽不見。

父子多年,司馬炎不可能不知道司馬昭是什麼人。

殺鄭小同,寧我負卿、無卿負我,早已在洛陽權貴圈中流傳。

森冷的目光之下,司馬炎如芒在背。

這些年他的確有些操之過急了,司馬昭病倒時,士族門閥便無孔不入的鑽入他麾下。

從鍾會嘴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刺入這對父子的軟弱之處。

當初司馬師為了謀反,連結髮之妻夏侯徽都毒殺了。

司馬炎滿頭大汗,身為司馬家人,當然知道的比外人更多。

司馬昭異常溫和道:“攻城之事,有仲容主持即可,安世不妨休息休息,鍾會挑撥之言,無須放在心上。”

“唯。”司馬炎拱手。

司馬昭劇烈的咳嗽起來,本來身體的病根就沒有去除,多日勞累,靠湯藥彌補,今日又被鍾會弄得心神大亂,身體有些撐不住。

“父王,該吃藥了。”司馬炎端起木几上的藥碗,親自給司馬昭喂藥。

父慈子孝,真情流露,令帳中氣氛溫馨起來,侍衛們也頗為感動。

漢魏非常重孝名。

司馬攸有這麼大的名聲,也是因為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