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者見危於無形,智者窺禍於未萌。是以微子去商,長為周賓;陳平背項,立功於漢。豈晏安鴆毒,懷祿而不變哉?今國朝隆天覆之恩,宰輔弘寬恕之德……誠能深鑑成敗,邈然高蹈,投跡微子之蹤,措身陳平之軌,則福同古人,慶流來裔,百姓士民,安堵樂業,農不易畝,市不回肆,去累卵之危,就永安之計,豈不美與!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放,玉石俱碎。雖欲悔之,亦無及已。其詳擇利害,自求多福。各具宣佈,鹹使聞知。」

蔣舒一遍又一遍的讀著鍾會信中的檄文。

這不是鍾會第一次來信。

雙方來來回回已經多次。

每次信中,鍾會都對蔣舒如故友一般敬重,稱其為賢弟,推心置腹,卻絕口不提勸降之事。

不過越是不提,蔣舒就越想提。

投降也要看怎麼投,投什麼人,鍾會無疑是最好的物件。

祭拜孔明墓後,鍾會在蜀人心中的地位就拔高了不少。

這封檄文文采飛揚,加上鍾會本人的身份,就變得異常有說服力。

文欽、唐諮等人反覆無常,司馬昭照樣接納他們,封為將軍,拜為關內侯。

蔣舒跟隨姜維征戰十幾年,若論軍功,至少是個雜號將軍,而現在不過一副將。

連曾經的武興督也在朝中的權力傾軋下被免去。

這對一員流血流汗的勐將來說,無異於莫大的諷刺。

曾經的熱血早已寒涼。

「鍾會怎麼說?」蔣舒的聲音冷的就像寒風的雪籽。

「鍾會說只要將軍獻城,可拔為扶風太守,奮威將軍,統領舊部,賜爵關內侯,食邑一千兩百戶,錢三千萬!」親將王介道。

蔣舒長長吸了一口氣,要什麼有什麼,鍾會給的太多了。

若是在蜀國,即便他奮戰一生,也拿不到這麼多東西。

寒風與雪籽從鼻孔中進入肺裡,蔣舒全身一振,「大漢已經沒救了。」

然後又面向西北,磕了三個響頭,「大將軍,非是某無情無義,而是大漢先對某無情無義!」

從站起來時,便不再是漢將了。

陽安關主將是傅僉,城中到處都是他的人,所以蔣舒能做的很少。

「魏賊圍困數月,今已疲憊,願領一軍突襲敵寨,揚我軍威。」蔣舒衝傅僉拱手道。

「受命保城,惟全為功,今違命出戰,若喪師負國,死無益矣。」傅僉自然反對。

形勢一片大好,沒有必要出城突擊。

「子以保城獲全為功,我以出戰克敵為功,請各行其志。」

兩人同在姜維帳下共事多年,此刻的傅僉也只是認為蔣舒想立功而已,看其神態,已不可再勸。

若動用軍令,則傷了兩人和氣,於守城也是大為不利。

更何況蔣舒麾下也有自己的部曲。

「也罷,魏軍師老兵疲,你出戰也可,若有不利,可速速退回。」傅僉不疑有他。

「多謝。」

五千蜀軍在夜色中悄悄出城。

傅僉在城牆上靜靜看著,士卒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寒風不停呼嘯。

約莫一個時辰後,東北方向喊殺聲震天,火光陣陣,似有千軍萬馬在廝殺。

僅僅半個時辰後,蔣舒領著潰兵退回,「敵有備,突襲不利。」

身後喊殺聲越來越近。

「開啟城門!」傅僉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此時此刻未及多想。

即便蔣舒有罪,先讓他入城才能交由大將軍處置。

城門開啟的一剎那,潰軍一擁而入。

蔣舒沒有上城,而是堵住城門,大吼道:「大漢將亡,天下大勢歸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