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峽的平緩只是相對的。

若沒有漩渦,也許能勉強渡河。

有了漩渦,說明水下暗流洶湧。

楊崢只能祈禱老天爺開眼了。

此戰再這麼打下去,就會兩敗俱傷,耽誤了春耕,楊崢的勃勃野心也只能如這黃河水一樣付之東流了。

到時候可沒地方去搶糧食。

附近的武威、張掖、敦煌都不是易與之輩。

夏侯霸雖然升任秦州刺史,但他面臨的壓力和麻煩絕不會比自己小。

劉珩踩著木筏,以一根長矛作撐篙,身上纏了幾圈繩索,順流而下,不斷的改變方向,試圖藉助激流衝到對岸。

也虧得他神力驚人,在繩索的拉扯下,幾次強行扭轉方向,躲過漩渦。

岸邊計程車卒都為他捏著一把汗。

木筏在洶湧河水中載浮載沉,兩三百步寬的河道整整花了一個時辰。

眼看就要繞過最後一個漩渦到對岸,木筏卻在此時忽然四分五裂,劉珩整個人頓時落入水中。

繩索本來就是樹皮和韁繩臨時搓成的。

浸泡時間一長,便經受不住水下暗流。

楊崢一驚,剛要令人拉劉珩回來,劉珩抱著圓木拼命向對岸掙。

浪花飛濺,彷彿一條大魚在拍打浪花。

“將軍?”親衛們紛紛望向楊崢。

楊崢咬牙道:“讓他試試!”

不是楊崢心狠,而是拉回來也有巨大風險,繩索不一定能承受漩渦的撕扯。

河水滔滔,浪花飛濺。

劉珩與木頭時而被河水吞沒,時而被河水推出。

尋常人早就被水浪拍打的失去知覺。

而他卻還在水中奮力掙扎著。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幾個秦胡對著濤濤河水大吼。

很多字的發音已經變了,但並不妨礙這首詩中宣洩而出的激昂悲壯。

終於,掙扎了快半個時辰,劉珩一把扯住南岸的樹藤,爬上南岸,趴在地上半炷香的時間,才緩緩站起,仰頭對著黃河怒吼。

北岸士卒亦發出陣陣歡呼之聲。

楊崢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一個人過去,就等於所有人能過去。

架好繩索,一道簡易懸索勾連兩岸。

士卒憑藉懸索攀爬渡河。

為了減輕負擔,快速渡河,能放棄的東西都放棄了,長矛、戰馬、鐵甲……

每人只帶一日的乾糧。

“蒙虓,你領一千騎兵佯攻歸義城,儘量虛張聲勢,牽制河北敵人!”

“領命!”蒙虓單膝跪地。

楊崢爬過懸索,劉珩全身溼漉漉了,精疲力盡,赤條條躺在泥地裡,自豪的咧著大嘴笑。

楊崢拍拍他的肩膀,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兩千多人渡河,也花費了兩個時辰。

看著時間還早,楊崢讓士卒休整。

北岸,蒙虓帶著騎兵呼嘯而去。

六千多匹戰馬,煙塵滾滾。

南岸,很多士卒倒在地上便睡著了。

一直到黃昏才陸續睜開眼,吃了些乾糧,喝了些水。

一個個精神又抖擻起來。

在暮色中眼睛微微發亮,如同要捕獵的猛獸。

楊崢手指建威城的方向,“那裡是我們的土地,是我們的城池,如今,隨本將去奪回來!”

“殺!殺!殺!”

喊聲與怒吼的黃河水混在一起。

建威城守著附近唯一的渡口河橋,根本沒想到敵人會從東南面而來。

注意力被城北的騎兵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