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炎只是覺得可惜而已,若說有多重視羊祜,也不盡然。

洛陽朝堂上,也不差一個羊祜。

更何況西陵之戰,羊祜已經讓司馬炎失望過一次。

其能力並不是領兵作戰。

而現在司馬炎最缺的是將帥之才。

“羊叔子乃國士也,必會為國盡忠。”司馬炎一句話就決定了羊祜的命運。

何曾深深談了一口氣,拱拱手,也沒再堅持了……

荊州早已暗流洶湧。

襄陽之南,陸抗在江陵厲兵秣馬。

襄陽之北,杜預在新野眺望。

羊祜其實已經深陷絕境,即便司馬炎真的下詔讓他回返洛陽,他也走不了。

東吳水軍馳騁在漢水之中,切斷了羊祜向東逃走的路線,

杜預堵在新野,斷了羊祜北逃之路。

不過三方之中,最先收到詔令的是陸抗。

畢竟江陵離建業最近。

詔令是以皇帝孫瑾名義下的,但字裡行間,處處都是鍾會的語氣,而這封詔令本身就是鍾會寫的。

“襄陽為江東門戶,不可使其落入秦人之手,否則國家危矣,大將軍乃國之樑柱,當為國家死戰也!”

一個“死”字,讓陸抗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很清楚鍾會的意思。

不過是借羊祜之手消耗自己而已。

羊祜進攻不足,防守卻是有餘。

這幾年早就把襄陽變成了要塞,到處都是關隘、塢堡、城塞。

而襄陽本就是一座堅城,守軍數萬。

如果戰敗,陸抗這麼多年的名聲也就一去不返了,在鍾會的面前更加沒有底氣,到時候還有誰能制衡鍾會?

表面是爭奪襄陽,實則是爭奪吳國今後的大權。

然而即便如此,襄陽也不可不攻。

一旦被秦軍拿下,則關中之軍南下,蜀中之軍東出,荊州還能守住否?

鍾會每一步都堂堂正正,陸抗明知是坑,也要跳進去。

為了江東的未來。

吳國陸抗、鍾會,秦國杜預、羅憲,晉國羊祜,三國的將星全部雲集在荊州。

“聽聞杜預乃天下名將,秦軍鐵騎天下無敵,未知能勝抵我江東水軍否?”吾彥自通道。

左奕冷笑一聲,“北人擅馬,南人擅舟,秦軍南下江漢與我爭鋒,自尋死路爾!”

江陵吳軍計程車氣普遍比較高昂。

畢竟他們的統帥陸抗已經創造過一次奇蹟。

陸抗溫聲道:“不可輕敵,我們的敵人不僅是秦人,杜預用兵有王師氣象,羊祜亦不可小覷,雖敗於我手,然其人擅籠絡人心,襄陽之眾必為其死戰!”

襄陽城北,漢水濤濤東去。

北方黃河時常結冰,但南方漢水、長江很少結冰,所以才會被稱為天塹。

此刻的羊祜正在漢水南岸垂釣。

不過魚兒早已上鉤,扯動魚竿,但羊祜彷彿無知無覺。

他的心神早已回到剛剛收到的詔令上。

洛陽朝堂已經將他拋棄了。

司馬炎寫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話,卻依然讓羊祜感到刺骨的寒意。

“都督,時候不早了!”徐胤在背後輕聲道。

羊祜長嘆一聲,將魚竿扔進漢水之中,“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