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無能,積石堡險為賊所陷。”姜伐野一臉慚愧。

楊崢心中更覺得慚愧,最開始他相信的是段達。

雖然嘴上總說諸族親如一家,但實際上心中還是偏向本族。

這是人之本性。

“這不是還未被攻陷嗎?段達跟隨我出生入死,沒想到會叛我,罪不在你,而在我。”楊崢當初就不該把他放在礦山。

“將軍……”姜伐野大為感動。

楊崢也看出來了,姜伐野的威信不足,能力中庸。

從伐野部這麼多年只是一個小部落就能看出。

積石堡除了羌人,漢軍都不怎麼信服他。

一遇到風吹草動,立即倒戈。

漢羌斷斷續續打了百餘年,信任危機不是那麼輕易消除了。

以後的主要對手是鍾羌,姜伐野的羌人身份就有些尷尬了。

作為羌人義從倒是沒問題,獨當一面,還差些火候。

“我已向夏侯將軍推舉,今後你就是我的護羌從事,跟我一起去西平吧。”

護羌從事,從六品小吏,算是楊崢的私人幕僚。

但好歹也有了名分。

“謝將軍!”姜伐野拱手,也暗中長鬆了一口氣。

可見管理積石堡並不輕鬆,鐵匠、裝備、錢糧都在堡中,若被段達拿下,後果不堪設想。

跟姜伐野細談了一陣,扯了些家長裡短。

“阿憐有喜了。”

“什麼?”楊崢一時難以置信。

姜伐野笑道:“前次周統制送二位夫人前來,偶然風寒,堡裡的大夫看了,說阿憐懷胎三月。”

楊崢喜不自勝,反覆搓手,兩世為人,一直以來有種不真實感,而自己的血脈得以延續,忽然之間,與這個世界的聯絡加深了。

不只有打打殺殺,不只有爾虞我詐,不只有刀尖舔血。

還有一絲溫情。

這或許是上天的恩賜。

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血緣,楊崢在這世上始終是孑然一身。

沒人能體會楊崢心中的喜悅。

“多謝岳父。”楊崢對姜伐野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此時的姜伐野臉上也湧現出一抹溫情。

兩人的關係也因這小小生命而加強。

“哈哈,我就不礙事了,兩位夫人都在堡外小宅中,當初與段達衝突,我怕出了意外,在北面山壁上修了一座小宅。”

楊崢拱了拱手,在幾個羌卒的帶領下與劉珩等親衛一同去北山。

沿途設有暗哨和守衛。

姜伐野能力中庸,但心思還是很謹慎的。

北山峭壁上,修了一座小小石堡。

十幾名精壯羌卒和漢軍守護在此。

見了楊崢,彷彿見到主心骨,眼神中帶著敬畏和崇拜。

“將軍!”

楊崢略一點頭。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只有幾百人,必須靠感情維護。

但段達的叛變給了楊崢一個教訓。

不能與部下太親近,不然有些人總覺得,既然你能行,我上我也能行。

段達就是受這種心理的影響,覺得自己只是差了一些運氣。

歷史上在此翻船的人數不勝數。

李存勖百戰滅梁,但一個伶人可以當眾扇他耳光,親衛可以扯著他的馬頭要賞賜……

李自成打進北京,劉宗敏就直截了當道:“皇帝之權歸汝,拷略之威歸我,無煩言也。”

上位者一定要保持威嚴,下面的人才會有敬畏之心。

否則下面的人總會生出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保持一定距離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