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扇一邊輕搖,一邊看向阿秋笑道:“王爺不在,熾兒在府中主事,燧兒跟在熾兒身邊,也是學習早日獨立,總比留了整日胡鬧的熙兒,在府裡不安生。再說有你照顧他們兄弟兩,我有何不放心?”

阿秋知儀華有多不捨隧兒,只是一來本就是去養身固胎,身邊孩子多了恐照應不過;二來卻是顧慮朱高熾一人留府。此時,雖見儀華笑著再說,心裡卻自悔失言,想了想就岔開話道:“王妃您半個月未出院門走走了,明日就要去別莊,不如這會兒去花園逛一會兒。奴婢早上聽盼夏說,地塘裡的夏荷開得甚好,正好去看看。”

儀華無奈身拘屋室,也覺煩悶,便也允了,攜阿秋一同去花園。

申時正許,陽光不若正午炙人,園中依舊少有人煙。

一路,儀華由阿秋扶著手徐徐而行,竟未遇見一個過往之人。

儀華自覺這樣方好,她自有孕以來,一向深居簡出,幾日前朱棣又下命不許人探擾她。但世間人多是好奇心重,越是這樣遮遮掩掩,他們越是有一探究竟之心。

與阿秋說說笑笑,不覺已到了池塘邊。

燕王府前身為元宮,當年雖被中山王徐達一舉攻破,宮中大多地方卻是保留下來。

洪武十三年,朱棣就藩北平,以此處作為府邸。屆時,朱棣一介普通皇子,上無朱元璋特別恩寵,下無母妃母族庇護,雖貴為堂堂藩王,卻無人力財力,按照王府規格翻修府邸。好在那時於御史上奏燕王府規格有失之前,朱棣已率先上表,以勤儉節約一說而論。他這一舉不可不謂之投其所好,朱元璋出自臨濠貧農,即使他日登基為帝、坐擁天下,也深以不可鋪張浪費,猶教育膝下諸子艱苦勤儉之道。

是嘆,大半元宮作為燕王府保留,只是略作修改後,取下元宮殿名,改為藩王殿名。

不過幸在有這一番變故,不然也無今日水源自京西玉泉山的太液地。

時值夏日,耀眼的日光灑下,太液池上仿若鋪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薄紗,波光粼粼。池邊楊柳低垂,清風拂面;池中夏荷遍植,遠遠遙望而去,只見碧色蓮葉、紅色荷花相間地中,迷幻人眼,擾亂人心。

沿著太液池一路蜿蜒而行,只沉溺於夏荷清風之中,不覺走得遠了。待到身感疲乏時,四顧一望,才發現周圍樹密如雲,遮天蔽日,很是蔭鬱,亦覺冷清。又聽那樹蔭深處不知名的夏蟲鳴叫,竟讓儀華在這炎炎夏日裡,深覺一陣涼颼颼的,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這是什麼地方?”儀華想起元宮時,太液池西部有隆福宮和興聖宮,專供太后、皇后、嬪妃居住,理當不這般清冷陰森,不由詢問阿秋。

阿秋抿嘴一笑,道:“小姐貴人多忘事,這裡已出了太液池,在二十多年都是給元宮無寵嬪妃居住。小姐入府之初,嫌此地怨氣深重,從不肯踏進一步。”說著眼珠在儀華的臉上一轉,打趣道:“想不到今日,小姐卻是主動走入。”

“無寵嬪妃,白頭宮人,怨氣之深,陰氣之重,歷為世人避之不迭。”儀華嗔了阿秋一眼,危言聳聽道:“你還愣是由我走來,也不想想我正有孕,來此地可妥?”

古人向來迷信,阿秋一聽驚慌莫名,忙警惕的環顧四周,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還是趕快離開吧。”

儀華看著心下隱覺好笑,卻也覺此地甚陰,不宜久留。

就在主僕二人正要走時,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連串銀鈴般好聽的笑聲響起。這笑聲極為清脆,就像稚兒嗓音,本該悅耳動聽,但此刻在這四下幽僻之地聽起,卻異常駭人。

阿秋心下惶怵,緊抓儀華廣袖。

儀華勉強自持,拍著阿秋的手,鎮定笑道:

“青天白日,哪有什麼可怕。”

話雖是這樣說,在聽著腳步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