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再一次狠狠瞪著那個背影,目光若能殺人的話,冷麵四爺此刻估計早已成千瘡百孔了。

“混蛋!”她忍不住罵出了聲。

已經行了百米遠的胤禛,忽然隱約聽到風聲送過來的聲音,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走著,只是輕抿的薄唇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一層柔和笑意自唇角漾開——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第二日,蒙古王公以及一些部落族長為了迎接康熙一行,開展起了如火如荼的草原活動:賽馬、布庫、射箭等等真是熱鬧無比。

小桃拉著寤生,滿臉興奮的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畢竟是頭一回見這情景,不光是一向活潑的小桃驚奇連連,就連寤生也忍不住四處張望。大草原上的人生性豪放擅武,沒有那麼多繁冗禮數;若不是還有主子們約束著,那些隨侍的宮女內侍們簡直就跟放出籠子的鳥兒一樣了。

“哇,寤生,快看!快看!你看那邊!那一馬當先的是十三阿哥了!好厲害!哇!一箭射中了靶心耶!!”小桃一副花痴像,兩眼都快要冒出桃心兒了。

寤生失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那邊賽馬的場地上一匹通體雪白的玉龍馬遙遙領先,馬背上是一個身著寶藍色長袍馬褂的少年,風神俊秀,英姿崢嶸。

“咦,你是……”突然有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蓋過了那邊喧鬧的歡呼聲。

寤生回過頭,見到面前的少年,忙和小桃福身請安:“十四爺吉祥。”

十四不在意地揚了揚手:“在這裡哪來那麼多虛禮……”接著打量了小桃一番,“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小桃抿嘴一笑:“奴才叫小桃,是儲秀宮的。”

十四一拍額頭:“是了,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小桃啊!”眸光一轉,看到一旁的寤生,笑意更濃,“你呢?叫什麼名字?”

寤生微垂眼睫:“奴才寤生,是跟小桃一起的。”

十四的眸中閃過驚訝之色:“寤生?哪個‘寤生’?”

“‘寤寐而生’的寤生。”

十四眼中的笑意漸漸隱去,只定定地盯著她瞧,神情中似乎帶了一絲憐惜,到最後都化為了輕聲一嘆:“唉……好好的女孩子怎麼要取這麼個名兒?真是暴殄天物。寤生亭亭玉立形若皎蘭,以後我就叫你阿蘭。好不好?”

寤生條件反射地抬頭,心中驚訝,又有些失神。彷彿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叫過她……那時的時光,恍若一夢,如今夢已醒來,叫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壓下心中萬般思緒,恭敬地低頭:“謝十四爺賜名。”

“阿蘭,小桃,一會兒我也要賽馬,你們可別走啊!”十四笑得像個孩子,清透的眼瞳如無暇的墨玉。

十四剛離開不久,綠竹滿頭大汗的跑來,將兩人拉出了人群,跺腳道:“可讓我好找!主子病了,你們倒好,得了個空就在這兒貪玩!快跟我回去!!”

匆匆忙忙回到曼雅住的帳內,只見她斜倚在榻上,面色蒼白,阿圓正端著一個青瓷小碗喂她糖水喝。

“主子這是怎麼了?”寤生見曼雅似乎有點發冷,拿了條薄毯為她齊腰蓋著。

曼雅輕輕推開阿圓手中的碗,拿出絹子擦了擦唇角,微微一笑道:“沒事,可能因為昨晚沒睡好,剛才厥過去了。現在已經好多了,別擔心……”頓了頓又道,“昨夜我實在睡不著,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你和小桃照顧了我一夜,也沒怎麼闔眼……我不是讓你們這會兒歇著去麼,怎麼又來了?”

“主子都病成這樣了,奴才們若還歇著,像什麼樣子?”寤生見她這樣實在放心不下,柔聲問道“太醫看過了沒有?”

“……我不想驚動皇上,就沒有聲張。”

“主子,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