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點點頭。“七點鐘。”他說。“所以我們最好還是想想怎麼樣才能讓這次晚餐別開生面。”

“哦,天哪,”母親說,眼球飛快地轉動,想像著所有要做的事情。

“誰是元首?”布魯諾問。

“你的發音錯了,”父親說,為他示範了正確的發音。

“元首,”布魯諾又說了一遍,希望儘量說對,但是又錯了。

“不是,”父親說,“元——,哦,算了!”

“嗯,他在哪裡?”布魯諾又問道。

父親驚訝地看著他。“你應該知道誰是國家元首,”他說。

“我不知道,”布魯諾說。

“他治理整個國家,白痴,”格蕾特爾說,像一個姐姐那樣愛炫耀。(就是這樣的舉動讓她像個“無可救藥”的人。)“你從來不看報紙的嗎?”

“請不要叫你的弟弟白痴。”母親說。

“那我能說他愚蠢嗎?”

“我希望你也沒說過。”

格蕾特爾失望地坐下來,但繼續向布魯諾吐舌頭。

“他一個人來嗎?”母親問。

“我忘了問了,”父親說。“不過我覺得他會帶著‘她’一起來。”

“哦,天哪!”母親又這麼大呼小叫了,站起身來,腦子裡細數著星期四以前要做完的事情,畢竟,離星期四隻有兩個晚上的時間了。房子得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徹底清掃一遍,窗戶得洗洗,餐桌得重新漆過,食物得預定,女僕和管家的制服得洗熨,餐具和杯子得擦得閃閃發亮。

不知道為什麼,要做的事情彷彿越來越多,母親要求所有的事情按時完成,雖然她在不停地說,如果某人也來幫點忙,那麼,星期四的晚上就會更成功。

在元首到來的預定時間之前,格蕾特爾和布魯諾被帶到樓下,他們很難得地被邀請到父親的辦公室。格蕾特爾穿著一條雪白的裙子和到膝蓋的襪子,頭髮弄成了卷的。布魯諾穿著黑棕色的短褲,一件白襯衫,還打了棕色的領帶。因為今天的場合,他得到了一雙新靴子,感到十分驕傲,雖然靴子對他來說太小了,擠著他的腳趾頭,讓他幾乎走不成路。然而,這些行頭還是有點過於奢侈了,因為布魯諾和格蕾特爾並不能和大人們共進晚餐;他們一個小時以前就吃過了。

“現在,孩子們,”父親說,坐在他的書桌後面,看看他的女兒,又看看他的兒子。“你們知道我們即將迎接一個特殊的夜晚,是嗎?”

他倆點點頭。

“如果今晚表現得好,對我的職業生涯將會具有很重要的意義。”

他倆又點點頭。

“那在開始之前,我們得定下一些規矩。”父親非常相信規矩的作用。每逢這個家裡有特殊情況出現或者要參加重要的場合,就會定下更多的規矩。

“第一,”父親說。“當元首到來的時候,你們要安靜地站在大廳裡,準備迎接他。除非他跟你們說話,你們不能說話。回答他的時候,要吐字清晰。明白了嗎?”

“是的,父親。”布魯諾嘟囔說。

“這正是我們不允許的說話方式。”父親說,他指的是嘟囔。“張大嘴,像個大人一樣說話。你們誰都不能表現得像個小孩子。如果元首沒有理會你們,那麼你們就什麼也別說,但是要直視前方,表示你們對像他這樣一位國家元首的尊敬和謙卑。”

“當然,父親。”格蕾特爾倒是很字正腔圓。

“當你們的母親和我與元首共進晚餐的時候,你們倆要安靜地呆在各自的房間裡。不允許亂跑,更不允許滑扶手”——說到這裡,父親刻意看了看布魯諾——“也不能打擾我們。明白了嗎?你們不能製造任何混亂。”

布魯諾和格蕾特爾點點頭,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