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親生兒子杜廣元和杜幼麟都不在身邊,因此杜士儀彷彿是為了排解思念,在很多與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年身上傾注了不少心力。譬如僕固懷恩的兩個兒子,譬如龍泉和阿茲勒,就連更後頭前來效力的阿布思之子阿古滕,以及聶赫留之子阿爾根,他亦是不吝指點。而在眾多年青一代中,阿茲勒和龍泉這一蕃一漢,自然又格外不同。

阿茲勒一到,杜士儀就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應該知道,這幾年來,你當年在中受降城拂雲祠中的那些兄弟袍澤,一直都有不少輾轉漠北各地,或是替我傳遞訊息,或是在各部之間刺探秘密,又或者收服馬賊等等為己用,至於還有很少一些人,則是幾乎從未回來過。你一直都是拂雲祠中這批人的首腦,想來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你甚至認為,他們已經死了?”

杜士儀用這樣的話起頭,阿茲勒不禁慌忙解釋道:“我知道大帥一定對他們另有任用,並不曾懷疑過……”

“這些都是和你從小同甘共苦的人,你有什麼懷疑也並不奇怪。已經這麼多年了,他們的下落也好,目的也好,我一直秘而不宣,那是因為很多事情若是早洩露出去,也就不是秘密了。你上次曾經隨我去過雲州雲中郡,可還記得,那裡的人用的是什麼生火採暖?”

阿茲勒沒想到杜士儀突然會話鋒一轉,拐到這麼一個話題上,愣了一愣後方才若有所思地說:“記得是……石炭?虎牙大叔曾經對我說過,看似石頭,卻不用伐木燒炭,只要挖出來就能用。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不可能的,但後世的山西大同被人稱為煤都,可想而知在現在的條件下,根本不用考慮資源耗盡的問題。可雲州雖好,卻距離安北牙帳城太過遙遠了。想著這一事實,杜士儀便笑著說道:“正是石炭,如今安北牙帳城的人越來越多,光靠牲畜糞便曬乾以用作冬季取暖所用,就漸漸不夠了,而在烏德犍山以及附近砍樹,長此以往只會造成更大的問題。所以,我早些年開始,就派你的幾個兄弟袍澤,帶著一些在中原擅長煉丹的道士,在漠北各地找尋露天可開採的石炭,因為人手少,又不能驚動各大部落,所以直到現在方才有了眉目。”

即便當年拂雲祠中那幾個如今毫無音信的兄弟真的是因為知道了某些事情,而被杜士儀處死了,阿茲勒跟隨杜士儀多年,也不敢生出什麼怨懟和憤恨,而此刻得知人都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而且還肩負重要使命,他只覺得又驚喜,又輕鬆。他想也不想地屈膝跪下,低下頭說道:“大帥既然將這樣重大的事情告訴我,一定另有分派。但請大帥吩咐,我萬死不辭!”

“很好!”

杜士儀頓時笑了。他隱約記得,後世的內外蒙古,全都是礦產大戶,尤其是露天煤礦。可在如今這個年代,要靠著那些簡陋的工具,用馬匹代步來尋找這樣的資源,簡直是難如登天,更何況之前他派出人的時候,還根本未能入主漠北,現在也只是真正掌控了安北牙帳城附近千里左右的區域。如今那邊回報過來的資訊,雖說是距離安北牙帳城七百里外的一出山谷,可距離同羅的領地絕不算遠,他不得不小心從事。

招手示意阿茲勒起來,杜士儀展開剛剛送來的那一張地圖,劃出一片區域讓阿茲勒記在心裡,他便沉聲說道:“我撥給你精銳牙兵八百人,你跟著信使到地方會合後,就在這四周修築工事,就地戍守。記住,一是保密,二是安靜,把那裡究竟有什麼礦都打探清楚,不用立刻開採。如若必要,我會再繼續派人在那裡建設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