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瓔珞提著一個比普通稍大些的雕漆攢食盒子,瞧著步履輕快,神色沉穩,可一雙眸子卻不時看看兩邊,繼而又匆匆趕著路。

顧硯齡靜靜看著瓔珞,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倒是醅碧微一思索,平穩道:“轉過這條小徑,似乎就是祠堂了。”

顧硯齡唇畔微浮,不緊不慢道:“咱們慢慢逛過去。”

醅碧和絳朱稍一斂神,便跟著顧硯齡緩慢的步子朝祠堂方向去。

因著距離隔得遠,顧硯齡又故意慢悠悠的緣故,待她穿過肅穆寂靜的祠堂來到省悟房的後窗處時,瓔珞早已在省悟房中。

絳朱會意地在不遠處看著周圍的動靜,顧硯齡靜靜貼在後窗下,便聽得瓔珞輕聲安慰道:“這中衣是加了棉的,太太專門讓奴婢給姑娘帶來的,省悟房溼氣重,有了它,姑娘這一夜也能好受些,還有這些小吃食,不敢拿碟子盛,若是叫人瞧見了不好,只能拿這小荷包裝了,都還是現做姑娘愛吃的,晚上餓了,姑娘便墊補墊補。”

顧硯齡唇畔浮起一絲笑意,方才她還疑惑瓔珞拿那麼大食盒做什麼,秦氏為了這女兒倒是操碎了心,再周到不過了。

“瓔珞姐姐,我怕……”

一向囂張跋扈的顧硯朝此刻卻是收斂了往日的氣勢,那哽咽的說話聲倒是委屈又可憐。在丫頭僕子們看來,顧硯朝是個跋扈厲害的主子,可在顧硯齡看來,顧硯朝卻只是色厲內荏罷了。

瓔珞看著顧硯朝怯弱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不由心裡一軟,嘆了口氣道:“好姑娘,這次您做的,著實有些過了,如今連老太爺和老太太都生了氣,太太雖有心求情,卻也是沒法子了。”

原本還因處境而恐懼驚惶的顧硯朝聽了這話,眸中頓時充滿厲色,聲音陡地提高,攥的手直髮抖,語中尖利道:“從前她顧硯錦如何敢搶我的東西,如今不就是見二叔回來了,連老祖宗都偏著她,還不能叫我說了?”

瓔珞一聽,臉都嚇白了,忙去捂了顧硯朝的嘴,害怕的看了眼四周,方才的心軟登時退去:“我的姑娘,你這一會兒把旁人招來還得了?”

見顧硯朝雖怒氣未消,但因著膽怯還是平緩了下來,瓔珞忙道:“門口的婆子好不容易被我請著去一邊吃酒去了,算著點也要回來了,我也不敢多呆,姑娘只要熬過今夜,明兒等老太太氣消了,太太去求個情,姑娘也就能出來了,只一點,姑娘可萬萬別再惹老太太的火了。”

顧硯朝又膽寒地瞥了眼冷寂的四周,想著前面祠堂滿滿擺放著一排又一排陰沉而肅穆的顧氏祖宗的黑漆牌位,恐懼騰然再起,方才的火氣頓時滅了,聲音又軟了下來:“我知道了。”

瓔珞這才鬆了口氣道:“那奴婢就先走了,免得讓人瞧見又生是非。”

顧硯朝雖不捨,但也知道瓔珞的話是事實,因此只能輕咬著下唇,眼中含著淚點了點頭。

看著瓔珞消失的背影,顧硯朝不由心生委屈,從小到大她都是被老太太,父親,母親寵到大的,就連顧硯齡這樣的出身,也比不得她得的寵,可如今,顧硯朝的眸中又燃燃升起恨意,顧硯錦竟將她害到這般境地,她如何能不恨!

念及此,顧硯朝的手越攥越緊,眸中的恨意越發難抑。

待瓔珞小心翼翼走到快至祠堂門口時,顧硯齡早已退至祠堂門前的卵石花徑,眼看著瓔珞的身影已在門後,顧硯齡唇邊的笑意漸深,陡然故意提高聲音道:“玉桃。”

一邊喊著,顧硯齡一邊假意朝著祠堂門前追過去,正欲朝外走的瓔珞被這聲音一驚,忙將身子閃到門後,透過門縫兒瞧到了顧硯齡主僕三人,已是一身冷汗。

顧硯齡卻是絲毫未見門後的瓔珞一般,停在祠堂門前石階下,微皺眉,有些遲疑道:“奇了,明明看著人影我就過來了,這會子怎麼又不見了,莫不是我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