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水中動作受阻,就連長安的刀也慢了不少,然而被險險地咬了兩口以後,長安很快便熟悉了水下行動的訣竅,水中魚的屍體越來越多,只是它們一個也別想飄到河面,很快便會被自己的同類消化乾淨。

兩人從未遊過這樣快過‐‐發狠般地快速遊一段,將魚群甩開一小段距離,隨後極快地浮起來大口吸口氣,在沉入水中時那魚群便已經追至,廝殺一陣再往前游去,迴圈往復。長安的肩膀連衣服再皮給撕了一塊肉下去,血水從他身上冒出來,很快便融入了水中,就好像化在了裡頭。

偏偏卡佐身上完好無缺得很,竟是連一條傷口也沒有。

人聲漸漸聽不見了,河水越發深入洞中,也變得越發狹窄,到最後一段,幾乎只容得一個人透過。

河水冰冷到了極致,卡佐覺得自己身上彷彿只剩了心口一點熱氣,那些長滿尖牙的鬼魚竟然還窮追不休,他已經不知道長安殺了多少條,他已經不敢想長安是不是已經手軟。

到了那一段愈加逼仄的路,卡佐本能地停頓了一下,偏頭去看長安‐‐人在這裡行動也困難,走在後面的人前面有人擋著,無處可躲,後面有魚追著,且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只能任那些鬼魚撕咬……

然而他還沒從昏暗的水中辨認出長安,便有一隻比水更加冰冷的手伸過來,揪住他的肩膀,幾乎是將他塞進了那通道中。

此時此刻,卡佐不敢去拉長安,他怕掣肘長安的動作,也不敢退出來,怕耽誤時間,叫長安腹背受敵,只能咬著牙艱難地在狹窄的河水中游快一點,再快一點……他甚至咬著牙不敢哽咽出聲,因為他胸中只有一口氣,若是不夠用或者嗆了水,卡在這逼仄的通道里,會把長安也堵在裡面。

似乎那水中的窄道極深極長,又極短極細,卡佐已經喪失了感知能力,他腦子裡最後只剩下一件事‐‐再遊快一點,這口氣要憋住。

然後耳邊忽然傳來巨響,一股大力自他身後推出,卡佐腳下忽然一空,頓時暈了過去,隨著忽然湍急起來的水流一同湧出了小山洞連著的大山洞,然後被瀑布傾盆一般地裹挾而下。

等卡佐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愣了片刻後,忽然猛地坐起來,慌裡慌張地四下摸索,然後他找到了長安。

長安右手腕上的布條早就分崩離析了,軟軟地垂在一邊,他人趴在地上,後背上半個身體幾乎是赤裸的,腿上更是血肉模糊,卡佐甚至看到了他幾乎露出來的踝骨……他不知長安是死是活,卻依然只見他手中緊緊地握著那把刀。

卡佐這樣看著,便不禁悲從中來,他本就是個性情中人,於是荒郊之外、野嶺之間,卡佐跪在長安身邊兩步遠的地方,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第85章

華沂本意是打算等索萊木從極北帶來的信兒,萬事都準備好了,與他們難得的有翼獸人盟友來個兩面夾擊。

華沂心思縝密,凡事總要思前想後,等有了後招才肯動手。

可沒想到長安那混球是唯恐他清閒下來,中間就給他捅了個簍子‐‐這還沒開始怎麼樣呢,那人先沒了。

特別是阿姝忽然暴露出來,更是氣了他個倒仰。

青良雖然並不完全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大概是源於他年幼的時候,長安照顧過他一段日子,青良總是對長安有種無條件的信任與敬畏。他終於沒能把刀學下來,便認為自己從來不爭氣,好不容易應承了長安一件事,自然是拼了命也要不負囑託才行,叫阿姝被王發現,已經是愧疚非常了,哪還會交代什麼?

因此一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