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拍向了朽爛的木門。

“我回來了,妹妹開門罷。”他提聲喚道,一壁便將身上的衣裳撣了撣,又整了整衣領。

“吱啞”一聲,木門拉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一張娟秀的少女的面龐。

“原來是阿兄回來了。”一見來人是蔡小郎,那少女面上便現出歡容,將門拉大了些,笑道:“今日阿兄回來得倒早。”

蔡小郎的眼神變得極為柔和,柔聲道:“今日事情不多,我便早些回來,一會兒晚上還要出去。”他一面說一面便跨進了屋門,返手將門關上了,連同外頭晴好的日光,也被他關在了門外。

第828章 三郎歸

房間裡十分簡陋,牆壁上滿是青綠髮黑的黴斑,桌椅等物也大多殘缺不全,唯一方書案立在靠窗的牆邊,上頭的玄漆卻是光可鑑人,那案板側邊還殘留著些許水漬,而在書案上,則整齊地碼放著書卷與筆墨等物,乾淨得與整間房格格不入。

那少女的手上還拿著一塊抹布,顯是方才便在擦洗書案的,此時聽得他晚上還要外出,少女的面色便暗了下來,垂手將抹布放在了小几上,輕聲道:“郎君……又要去富銀坊麼?”

她說著似是極為難過,眼角也跟著紅了,抬頭看向蔡小郎:“郎君又何必這樣自苦?那醃地方,郎君怎麼能……”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拿衣袖掩著臉,低聲啜泣起來。

“傻阿葵。”蔡小郎柔聲說道,自袖中抽出一塊乾淨的布巾,細心地替那個叫做阿葵的少女拭著淚,語聲極盡溫柔:“我身為男兒,如何能叫你跟著吃苦?你好容易才躲過一劫,又天幸與我偶遇,我自當護你周全。你放心,等我掙完了這筆錢,我便不再去那個地方了。你也別哭啦,眼睛都成兔兒了。”

阿葵卻好似越哭越傷心,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哽咽道:“郎君本是士子啊。您是青州秦家的三郎君,怎麼能吃那樣的苦呢?這些雜活累活就叫阿葵去做吧,好不好?郎君在家讀書習字,別再拋頭露面了,就讓阿葵去外頭掙錢去,好不好?”她幾乎是哀求地說道,水潤的眸子看向眼前男子,目中滿是哀求。

蔡小郎或者我們不如說秦彥柏,定定地看著她,面上的溫柔倏地褪了去。

“士子?讀書?”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唇角向上提了提,眼底劃過了濃濃的譏諷:“我這個樣子,讀書又有何用?”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將空著的衣袖晃了幾晃,面上的恨意一閃而過,復又自嘲地勾起了唇:“你家郎君現在這模樣,就算是字字珠璣、文章成錦,也是拿不來功名的了。”

“那您就在家好生讀書,就算沒了功名,您的學問還是有用的不是麼?我見家裡的銀也足夠我們開間學館,您坐館教書豈不是好?那富銀坊太醃了,郎君還是別去了罷。”阿葵急急說道,眼淚嗆住了喉頭,語聲越發抽噎。

“傻孩子。”秦彥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將布巾塞進她手中,面色忽然便冷了下去:“快去做飯吧,別說這些敗興的話。”

冰冷的語聲,此前的溫柔盡皆不見。

阿葵聞言,身子輕輕一震,面上瞬間劃過了驚恐。可是,當她的視線落在那隻空蕩蕩的衣袖上時,她的神情便又迅速地軟化了。

“是,郎君。”她溫馴地應了一聲,接過布巾拭乾了淚,又遞向了秦彥柏手邊。

“拿去洗淨。”秦彥柏推開了她的手,皺眉說道,復又將衣袖掩住了口鼻,目中有著明顯的嫌惡:“這麼髒的東西,不洗淨了我怎麼用?”

阿葵立時縮回了手,垂頭輕聲道:“好的,郎君,我這就給您洗去。”

“快去,再給我拿條新的來。”秦彥柏似是有些不耐煩起來,就彷彿之前那個柔情蜜意的郎君與他根本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