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就會爆裂。可突然間呂剛卻像是記起了什麼,突兀地鬆開了她,轉而拾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囚住她一同逃去。她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聽見耳畔男人沉重的呼吸夾雜著略微紊亂的步伐不斷迴響在空蕩的走廊裡。

他似乎……很緊張。

甚至緊張得忘記了另一個房間裡的穆楊。

舒淺蒼白無力地彎了彎嘴角。哪怕她死了,起碼他還可以活下去,也是好的,不是嗎?

只是她卻連最後一刻都沒法再睜開眼看清他的模樣。這樣的遺憾,當她在另一個世界回想起來,是不是還會難過地流淚?

眼看著就要靠近走廊盡頭的電梯了,迷迷糊糊間她卻忽然聽見某種奇怪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響起,接著“咔擦”一聲輕響,眼前的一切都在剎那間陷入了死亡般的黑暗中,驚得她近乎沉淪的意識猛然間清醒過來。

是他!他逃出來了!

巨大的意外和驚喜從心底翻湧而起,舒淺驀地屏住了呼吸,彷彿能聽見自己激盪的心跳從胸腔裡呼之欲出。呂剛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止住了腳步,摸索上電梯按鈕使勁捶打了幾下,厚重的大門始終緊閉著,沒有半點動靜。

“Shit!”他低咒一聲,一拳砸向牆壁,抵在舒淺脖子上的刀刃也因為這動作的幅度而略微一鬆。而舒淺等的就是這一刻,剎那間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抬腳就狠狠向男人身下踹去,猛地掙脫他的禁錮轉身跑入無邊的黑暗裡。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哪怕命懸一線,也只能冒這個險!

身後傳來呂剛的悶哼聲,很快就感覺他也移動步伐追了過來。舒淺拼命向前跑著,不知跑了多遠,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可直覺卻清晰地告訴她——是這裡,就是這裡!

穆楊一定就在這個方向!

她會找到他!

只是,在這片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呂剛卻突然改變了策略,剛才還追逐在她身後的腳步聲沒有任何徵兆地瞬間隱去了。舒淺心口一顫,也下意識地停下了步伐,喘著氣卻不敢發出聲音,只能貼著牆一點點向前摸去。

周圍是連細針落地都能清脆入耳的死寂,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了千萬倍,生怕空氣裡微不可察的起伏被對方察覺。舒淺渾身冰涼,幾近無形地緩慢挪向實驗室的方向。可就在這時,明明周圍依然安靜得沒有半分異樣,她卻分明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緩緩地靠近,無聲地向她的方向走來。

她倏地停止了動作,全身僵直如砧板上的魚,帶著冷意的恐懼死死纏繞著急劇跳動的心臟,彷彿再次被無形的手緊緊掐住了脖頸,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眼看著那道氣息就要掠過她身前了,那人的腳步卻微微一頓,下一秒忽然向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準確無誤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所有尖叫的*在剎那間湮滅無蹤,黑暗中兩人一時都沒有動彈,舒淺卻感覺濃重的淚意隨著他的觸碰瞬間湧入眼眶,彌溼了周圍的一切。

熟悉的觸控,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如同無孔不入噬人心魄的小蟲,一點點鑽進骨髓滲透血脈。她幾乎可以想見穆楊此刻的樣子,頹倦疲憊到面無血色,卻依然緊咬著唇狠狠支撐著身體,執著地在這片黑暗中沉默尋找著她。眼淚奪眶而出,她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卻還是察覺到了那濃郁的溼意,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頰擦去那不停滾落的淚滴。然後他冰涼的指尖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灼燒乾澀的脖頸上。像是感覺到某種黏膩溫熱的液體,他的動作稍稍一滯,很快卻變得愈發輕柔,如同捧著易碎的瓷器愛惜撫摸著。

被匕首刺破的肌膚正不斷滲著血珠,舒淺早已感覺不到疼痛,可還是隨著他的動作心疼得難以自已。他們終於又走到了一起,可是他為救她已經斷了這裡唯一的出路,又怎能再逃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