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上跟他保持距離,乾啞著嗓子問出聲,卻見他表情稍稍一頓,旋即笑得更深:“你知道嗎,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也是提起了你,多麼有趣的兩個人。”

舒淺咬著唇不作聲,呂剛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倒是收回了視線望向窗外的風光,手指隨著車內低沉優雅的絃樂在腿上輕輕敲打著。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至少,不像是要傷害她的意思。

舒淺垂下眼眸,腦海中又浮響起之前寧霂塵的分析:“憤怒會帶來強烈的牴觸情緒,呂剛絕不會用傷害你的方式逼迫穆楊。只是你對穆楊的意義非同小可,也就是說,你比任何人都更具有說服穆楊的能力。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更可能逼你去勸說他。”

可是,勸說他什麼呢?讓他墮入更深的黑暗,讓他的雙手也從此沾上罪惡的血液?

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帶出冰冷孤寂的心牆,又怎麼可能親手將他推回那片暗無天日的世界裡?

想到這裡,舒淺心情愈發沉重,不禁擔憂地攥緊了袖口。這樣的小動作也沒有逃脫呂剛的眼角,他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戲謔:“怕了?”

舒淺一怔,差點忘了身旁還有這號難纏的人物,連忙斂去思緒努力平靜下來,低聲問道:“我可以見他嗎?”

沒想到呂剛卻笑了:“噢,當然,你們當然會見面。”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舒淺頓時渾身冰涼:“或許你們還可以彼此送對方一程。”

“你要……殺了我們?”

她能聽見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渺而來。這樣的反應似乎令呂剛更加愉悅,竟紳士般托起她的手背放在唇邊吻了吻:“不,我親愛的舒淺小姐,你們中間只會有一個人死。”

見她臉色蒼白,他反而笑了起來:“你難道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在生命結束之前,親手將深愛的人送上更偉大更高尚的道路,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舒淺猛地抽回手,更用力地蜷縮回角落裡,許久才緩緩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如秋日枝頭的落葉飄飄欲墜:“如果我也失敗了呢?”

哪怕給她下藥,逼她勸穆楊屈服,他也一定會懂她的,不是嗎?他已經獨自支撐了那麼久,如今終於見到她,又怎麼可能再輕易放棄。

“不可能。”呂剛悠閒地靠回椅背裡,語調如哼歌般輕鬆愜意,舒淺卻只感覺冷意浸染全身,而一種可怕不安的預感,也開始在胸腔劇烈地翻湧起來。

“這一次,只會成功,不會再有失敗。”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早已徹底混亂,穆楊數不清這是第幾個折磨的日夜,他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極點,意識也只能微弱地維持著,每一秒都可能就此沉眠,每一次混沌都可能再也無法甦醒。

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屬於他的時間真的餘下不多了。

可能這次,終究還是沒辦法再見她一面了吧。

穆楊閉上眼,木木地貼在冰冷沉重的鋼架上,眼眶乾澀。唇角早已被自己無意識的咬破,乾涸的血液氣息還回蕩在味蕾上,可神經卻已經麻木,嘗不出那味道究竟是苦澀還是辛甜。

只是眼看著就要再次陷入昏沉,還不等那道熟悉的電擊如期而來,整個房間裡卻忽然一暗,所有刺耳破碎的聲音也頃刻間消失殆盡,連同面前螢幕上的畫面都戛然而止在即將落下的斧頭上。

這是……結束了嗎?他終於放棄了他,打算執行死刑了?

屋外似乎有隱約的腳步聲響起,隔著門牆悶悶地傳來,卻始終沒有踏進這個房間。穆楊瀕臨坍塌的意識漸漸恢復清明,可他的心卻隨著這陣陣沉重壓抑的步伐聲狠狠揪了起來。

來的,不止一個人。

某種直刺心骨的念頭剎那間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