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見她這般又緊張起來,拽了拽她的衣袖在耳畔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他會好起來的。”

她卻還是一動不動,許久才又輕又慢自言自語般地開口:“要是他沒挺過來,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隨他一起沉眠了吧……”

舒淺微怔,只一瞬便猜出了她為何會說出這句話,頓時一陣壓抑的難受湧上心間。而雪落仰起頭輕輕閉上眼,腦海中翻覆著昨晚聽聞訊息那一瞬間的景象,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的世界,是怎樣在那頃刻間崩裂的?明明站在人來人往熱鬧安詳的商場裡,卻像是置身冰天雪地,連顫抖著想要呼喚他名字的聲音,都難以為繼。

她終於明白他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可這份醒悟卻來得太晚,以至於只差一步,他們此生便要就此別過。

許卿桓,等你醒了,讓我從此陪著你抱著你,好嗎?

日月星辰,花開花落,這世上美好的事物太多太多。可兜兜轉轉這麼久,我才發現原來那個嬉笑的不正經的你,那個表面滿不在乎卻始終默默保護著我的你,才是我世界裡唯一的最美的溫柔。

遙遠的天邊亮起濛濛曙光,只是冰冷的醫院仍舊被無數人的痛苦緊緊包裹著,不見天日。韓亦終於也在不久前被推出了手術室,只是他的情況比許卿桓要嚴重許多——因為戶外嚴寒和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腦死亡跡象,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如今誰也沒有把握。

韓家的幾個人在病房外痛哭了許久,連值班護士都不得不跑來勸解。而舒淺聽著背後悲痛的哭喊,兀自站在ICU門外,透過那一片小小的玻璃視窗望著呼吸面罩下不帶血色的容顏,紅著眼眶沉默地替韓亦祈禱著。

“先回家休息吧,守在這裡也無濟於事。”穆楊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輕輕牽住了她的左手。暖融融的溫度順著指尖驅散開渾身的冰冷,舒淺木木地點了點頭,任他牽著自己走向電梯。只是兩人才剛走到車邊就瞥見刮雨器上別了張小紙片,穆楊眉頭緊蹙摘下一看,白色的列印紙上赫然印著幾個優雅的油墨字跡——

“見面禮已呈上,希望你喜歡。”

他咬緊了牙關,捏著紙片的指節也僵硬起來,正欲把它揉成一團扔掉,舒淺已經紅著眼奪了過去撕成了無數碎片,憤怒地衝著周圍一片黑暗的陰影嘶吼著:“混蛋!”

沒有人在聽,只有她絕望的悲憤迴盪在靜寂的天空下。穆楊無聲地從背後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軀,許久,懷裡的人才平靜下了呼吸,想哭,卻已經沒有眼淚可流。

昏迷不醒的許卿桓,生死未卜的韓亦,他們的命,要誰來還債?

……

才不過離家兩晚,世界卻已經天翻地覆。舒淺連洗臉的力氣都沒有,一進門就跌跌撞撞走回臥室,然後“撲通”一下趴倒在了床上。穆楊跟在身後鎖好門,本來也早已滿心疲憊,卻還是在屋裡仔仔細細巡視檢查一番,確認沒有異樣了才隨她走進臥室,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這才開啟床頭橙黃色的小燈。

“淺淺,”他輕聲叫,“先把外套脫了再睡。”

沒有回應,只有她均勻的呼吸聲在幽靜的室內響起。穆楊無奈,動作卻無比溫柔地把她的睡姿扶正,脫去外衣長褲又蓋上被子,這才走進浴室飛快衝了個澡,陪她一同躺下。

女人緊閉著眼,蹙了一晚的眉頭終於在睡夢中悄然舒展,長長的睫毛還帶著溼意,臉頰更是泛著薄薄的蒼白。穆楊靜靜地看著,她外露的脖頸下沿還能隱約看到前天晚上他留下的痕跡,像一朵妖嬈的花綻放在她白皙的面板上。他伸手輕輕撫過那陰影,指尖的觸感帶著微涼的溫柔,卻不沾染絲毫*。

努力偽裝了許久的平靜終於褪去,穆楊眸中浮現起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臉上也佈滿了冰冷的決絕,所有的不安都在這一室靜謐中漸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