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震動如波浪般傳遞過去。

蘇亞蘭緊綴在竇耕煙之後,見前方劍光搖墜,心中暗驚。

他們現在在地底穿梭,若是竇耕煙支援不下去,連他們也會被活埋在這裡。她正想追上去,給竇耕煙一些幫助,然而就在這時,被破開的土石突然震動起來。她心中大驚,正有些不知所措,身後劍光迫近,卻是祝題花以紫華劍氣加快飛掠的速度,迅速地趕了上來。

祝題花劍遁的速度要比竇、蘇、鍾三女都快上許多,她左挾鍾繡田,右挾蘇亞蘭,很快就追上了竇耕煙,將自身劍氣與竇耕煙混在一起。

她們的劍氣原本就是同根同源,雖不能陰陽流轉,卻能彼此扶持。

竇耕煙的劍光穩了下來,帶著她們破土而出,落在地面。

祝題花鬆開蘇、鍾二女,扶住已是堅持不住的竇耕煙,趕緊又給她餵了幾顆小還丹。遠處疾風響起,蘇亞蘭與鍾繡田大驚,持劍而立。

飛過來的卻是駱紅蕖。

駱紅蕖看著她們,低聲道:“大哥呢?”

祝題花與蘇亞蘭、鍾繡田茫然四顧,這才注意到,唐小峰竟然沒有跟上來……

***

當震動傳過來的時候,唐小峰就已經知道要糟。

結果果然糟透了。

他與林婉如被夾在一條狹窄封閉的縫裡。

那忽如其來的震動震亂了竇耕煙以木氣開出來的地脈,而他原本就與竇耕煙隔得太遠了些,僅僅只是追著木氣的尾巴,地脈一亂,他又被土石的震動移了位置,錯開地脈,結果就再也無法動彈。

如果說破央劍開出的地脈是條一閃而過的地下河流,他現在就是被拋在岸上的魚,越是掙扎,死得越快。

他背上的林婉如想要喘氣,卻怎麼也喘不過來。唐小峰強行扭過身來,吻在她的唇上,一道清涼的氣息度了過去,林婉如這才好受了些。

她睜大眼睛,雖然知道自己被表弟吻著,但這裡太黑,她根本無法看清唐小峰的臉。雖然如此,有表弟在自己身邊伴著,她的心裡也不再那麼的恐慌。

她卻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遠比剛才落在那些人手中時還要兇險。

唐小峰雖有內景閉氣之術,又憑著雙修心法讓她不至於馬上窒息而死,但內景閉氣最多也就只能支援幾個時辰,而他們活埋在地底深處,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

唐小峰在心中忖道:“竇耕煙已經受了傷,就算她沒有受傷,回來找我們,地底這麼大,她要想再找到我們,只怕跟海底撈針也差不了多少。”

破央劍雖然是他鑄出來的,但他也就只鑄出了這麼一支,鑄劍之道不同於工廠的流水線,哪怕就是再給他一次機會,用上同樣的材料,他也很難再鑄出另一支破央劍。

這就像戰國時的歐治子,雖然鑄了五支傳世寶劍,但沒有哪兩支是相同的。

對於鑄劍師來說,不肯重複自己,絕不僅僅只是身為鑄劍師的驕傲,同時也是因為,他們鑄出的每一支劍,在那一時,在那一刻,都窮盡了他們所能付出的所有精力與心血,他們鑄出的每一支劍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獨一無二”並不只是對於別人,同時也是對他們自己。

甚至在很多時候,在寶劍出爐之前,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它會是什麼樣子。

就好像他替祝題花她們鑄出來的劍,不管顏色、樣式,還是劍中所帶的玄氣,都與她們自身配合得天衣無縫,彷彿經過精心設計一般。但事實上,在劍成形之前,他對鑄出來的劍也只是有一個大致的判斷,最終鑄出來的是什麼樣的劍,卻連他自己也並不清楚。

他只是將替她們鑄劍的那份“意念”注入其中,劍成形之後,便自自然然地與她們貼合在一起,劍是為她們而鑄,也只屬於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