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手捧起了一本本母后身前留下的書籍,泛黃的書頁無一不透露著歷史的無聲細語。

甚至還有幾本蜷曲的書頁圖紙沾染著暗紅色的血跡,深深的印在那沉重的書卷上,重現著當年的殺戮、喧囂和無奈。

記憶中,母后當著我的面將這一本本彌足珍貴的書籍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巨大的壟箱中,青銅製作的鐵鎖封鎖了它們的身影,母后摟著我,面無表情的緊緊盯著木箱上嶄新的鐵鎖,平靜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哀痛:

“這些,我的宸安統統不要學!”

可是,為了趙家,我願意走上母后那樣的道路。

冗長的卷軸被開啟,大團暈開的血跡遮蓋了部分黑色的字跡,百年前崑山一戰的兵馬戰甲記錄躍然紙上,從布兵到列隊,到上馬廝殺,無不毒辣而陰狠的手段一一在那段泛黃蜷曲的卷軸上描繪開來。

越是往後,越是能感受到這世間如草芥的生命,螻蟻一般,碎裂在兵荒馬亂的戰亂時代。

我知道,母后一直盡她所能為我撐起一個沒有殺戮,只有和平的烏托邦世界。

可是,母后這般聰明的人,為什麼不明白,在皇室生存的人,從一開始,手上便染上了血腥,這輩子,再也去除不掉。

世間的光明與黑暗交替不停,太學殿口的晨光還似昨日,可又似乎有些不同。

殿外的鈴聲還在作響,我坐在自己的案桌旁不動,面前的顏太傅倚靠在太師椅上,手卷著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的賞閱。

一個時辰過去了,殿口硃紅色的高柱的落影從我的腳邊慢慢爬向了後排的案桌,顏太傅終於坐直了身子,將面前的書卷拿開,眯著眼看著做的端正的我,終於綻開了一抹笑容,道:“大長公主,終於想通了?”

我站了身子,肅著顏對著他行了一個拜師之禮,“宸安心繫趙氏,願傾盡一切守住趙氏,望太傅助宸安一臂之力!”

我拱著手,彎著腰,無比虔誠。

良久,頭頂才傳來顏太傅鄭重其事的聲音:“老臣,必當竭盡全力,傾囊相授!”

如芳苑的歡聲笑語很快從宮牆的另一邊傳來,迴盪在此刻空蕩蕩的大殿上,分外的格格不入。

顏太傅領著我去了太學的內閣。寬闊的案桌上,擺放著厚厚兩摞資治通鑑。

顏太傅指著最上面的《週記》道:“通鑑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迄五代後周世宗顯德六年,共記載了十六個朝代一千多年的歷史,大長公主既已知心中所求,就請認真熟讀這十六卷書籍。”

說著,他轉身指著一旁的書架道,“太學殿藏書豐富,這架上擺放的書籍皆是精品,文學課下了後,長公主記得每日在此留上兩個時辰,老臣會每日前來檢視公主所讀內容。”

說著他捧著《週記》放在我的手中,我恭敬的接過,攤開乾淨的書卷,每一頁空白的地方,到處是字跡整齊的筆跡和見解,皆是顏太傅親筆所做。

內閣的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歡愉的鳥啼,我合上了書籍,捧著這沉重的書籍,輕聲道:“宸安,定然不負太傅期望!”

過了幾日,恰逢太學殿沐浴日,顏太傅放假了我一天。

趙寧文又想偷偷出宮,昭妃娘娘給他下了禁足令,沒有辦法,他一大早找上了我,纏著我同他一起出去做擋箭牌。

我想了想,自打舅舅回京也有好幾日沒有看見他們,便同寧佑說了聲,在昭妃娘娘不滿的眼神中坐著馬車將趙寧文帶了出去。

馬車上,趙寧文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有些雀躍,“姑姑,你同秦老將軍敘舊完畢後,我帶著你去京城逛逛,西街那邊又來了幾家新的戲團,最近唱的摺子戲可好聽了!”

阿桃卻是不贊同,“七殿下,外面人這麼多,您和公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