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景物都看在眼裡,伸出手,卻是一片空茫,我只能在夢境中絕對的看著許昌緋紅的桃花,那是另外一個世界,我永遠也無法回去的世界。”

突然覺得她內心的恐懼那般的真實,那種恐懼彷彿浸入了自己的心底深處,如果正在凝結的湖水,初時是一點,隨後每一點連成一片。將自己的心底凝成一片冰海,情不自禁的坐了下來,聽她輕聲道:“先生,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懼嗎?一種無法對人言、一種無人能夠理解、一種將被摒棄的恐懼。”

在夜色中,她帶著淚的面頰如同一朵幽幽盛放的曇花,那面上凝著的悲傷如此的刻骨銘心,令人覺得,在今後的日子裡,自己再不會忘記她此刻的悲傷,“先生,你能救救我嗎?把我從夢裡救出來,讓我能夠觸到許昌的桃花,讓我回到暖玉軒,能夠與衝弟再一次把臂同遊。”

這般悽切的懇求,心中熱血湧動,幾乎便要張口應承下來,諸葛亮心中一驚,自己心志堅定,竟會被她左右,“姑娘,這些只是沒來由的恐懼,並不一定會成真,姑娘何必杞人憂天呢?”

“我知道先生不會明白的,”步兒伸手拭淨面上的淚,微笑著站起身,“先生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至少現在不會。”

護著她走向船艙,魯肅急急的走了出來,一見步兒,便一陣釋然,“步兒,原來你在這裡,不是告訴你夜涼,不要上甲板嗎?”

“我在艙中呆得悶了,”步兒輕快的笑著,將適才的悲傷和恐懼隱藏得天衣無縫。“正巧遇到先生,便閒聊了半刻。”

“累了吧!”魯肅伸手執著步兒手,“早些歇息吧!”

待步兒回自己的艙中,魯肅才返回客艙,諸葛亮含笑坐在小几旁,“子敬,長夜漫 漫,不如烹茶閒談如何?待到了赤壁,想必再想閒談,卻是不能了。”

斂袖坐下,魯肅閉目輕嗅了半晌茶香,“是雨前茶嗎?果真茶香撲鼻,先生真懂得享受。”

用木勺舀起半勺茶水,手腕用力,輕輕搖晃數下才將茶水倒進盞中,雙手捧起茶盞奉給魯肅,“子敬,我本是一介布衣,躬耕南陽,品風餐露,有何享受?不過是聞香知雅意而已。”

“先生真真的謙虛,”魯肅笑著接過茶盞,此時月已過中天,月光與水波交相輝映,滿面亮若白晝,滿面開闊,彷彿置身於茫茫大海之上,胸襟為之開闊,“孔明先生在南陽臥龍崗靜待天時,滿腔報復,想必一腔熱血,只待為皇叔這樣的英主沸騰。”

閒坐談笑片刻,諸葛亮放下手中的茶盞,“子敬,你準備何時送步兒到許昌去?”

“戰事過後,”魯肅輕聲嘆息,想到愛了她十數年,轉眼便要成為別人的新婦,即使到了此時,都禁不住覺得傷心,“若不是這場戰事,我已經送步兒回許昌去了。”

回?敏感的覺察到魯肅用了回這個字眼,在他心裡,想必也覺得許昌才是步兒的家吧!淡然笑著,“子敬,你捨得她嫁到許昌嗎?”

“捨不得也得舍,”魯肅惆悵的凝視著艙外湧動的江面,“自步兒在許昌遇到曹衝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我的女兒,而是曹衝的妻子。”

聽魯肅語氣裡的悲傷與不捨,諸葛亮微笑著搖著羽扇,“若你不捨,那便將步兒留在江東吧!我看得出明公……。”

“孔明,”魯肅斷然打斷諸葛亮,“你不瞭解步兒,在她心裡,她不單純是我的女兒,她的心有五成是曹家的人,我也明白主公很喜歡步兒,他也曾試探過我,但是我怎麼可能答應他,因為我明白,步兒不可能嫁給除曹衝之外的人。”

說得這般肯定,諸葛亮抿嘴一笑,“若來日明公不捨得步兒離開江東,子敬當如何?”

“主公絕對不會如此,”魯肅愣怔之後,展顏笑道:“孔明,你既不瞭解主公,也不瞭解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