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欲而生?她不過是抓住了眾生的弱點,一圓眾生之夢,同時也方便了她自己罷了。

好些年不長呢感覺得憤怒能如此佔滿心頭的碧落,繃緊了身子,很想將徘徊在空氣中,雖然殘酷卻現實的話語全都逐走,但畫月所言的字字句句,卻在她不能反駁之時不斷地刺痛她的耳膜。

“你有任何心願嗎?”失了殘雪後,改將主意打在她身上的畫月,目光閃的朝她勾勾指,“我可替你完成。”

碧落只是指出前者的下場,“代價是把魂魄交給你?”

“我能說什麼?”她笑笑地攤著兩掌,“任何事都有代價。”

想起殘雪那份期待心愛之人死而復生的模樣,愈看她的臉上那份滿不在乎的笑意,愈是感到餘憤不消的碧落,慢條斯理地取出收藏在懷裡的銅鏡。

“我的心願不需他人來代我實現。”她兩手端持著銅鏡,將鏡面對準了畫月,反而誘惑起眾生的弱點,“倒是你,你想知道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魔類之所以與妖類不同,在於魔類都是無心者。”不上當的畫月並沒將她看在眼裡,亦不認為,她這隻道行未到的鏡妖能耐如何。

“但你的心可不是這麼說的。”自覺找到在某方面皆與她很像的同類,碧落邊說邊以纖指劃過鏡面,“方才你提到影子,你想不想看看你自己的影子?”

在碧落的指尖劃過銅鏡後,赫然察覺自己在轉瞬間不慎踏入妖術之中的畫月,轉首看著周遭所見之景皆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銅澤,她回過頭,只見碧落手中的銅鏡裡出現了她的鏡影,就在她覺得不以為然之時,鏡中的另一個她,在鏡中左顧右盼了一會,忽地轉首直視鏡面,並在鏡外的畫月瞪大眼眸時,朝外跨出一足,默然踏出鏡外。

“你猜,你和她,何者是真?何者是偽?”在出鏡的鏡中人舉步走向畫月之時,持鏡照看著眼前兩者的碧落往後推了一步。

畫月低聲輕哼,“這只是妖術。”

碧落挑高了黛眉,不語地看著自鏡中走出的另一個畫月,一抵畫月的面前,隨即探出兩掌緊掐住她的頸項。

“不可能……”畫月拒絕型心地愕張著眼,同樣也伸掌去掐住對方的頸子,依然認為她只是鏡象並非實體。

碧落淡淡的叮嚀,“她可是另一個你,你若殺了她,即是自殘,即是兩者皆亡。”

“你……”透不過氣的畫月,微側過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的妖力明明……”

“藝貴在精,不在多。”碧落嫣然一笑,臉上的冷漠是前所未見的。“他人都說我是隻不學無術的妖,但他人又怎會知,我將畢生所修煉的妖法全都集中在看透人心這門妖術上?”在妖界,她毫無樹業,在人間,她不過是隻不起眼的鏡妖,然而眾生皆不知,她是將自己藏在鏡裡。

幾乎可以聽見頸骨傳來的咯咯聲,快遭自己活活掐死的畫月,在面色已變得鐵青之時,忙想使出法術脫困,卻赫然發現,在這面由碧落所造的鏡中,無一法可為。

畫月顫抖地朝她伸出手,“叫她……住手……”

然而碧落只是微偏著頭,心不在焉地瞧著她痛苦的模樣,半晌,想起一事的碧落,恍然大悟地拍著掌心。

“託你的福,我終於想起來了。”總算找出記憶的她,伸出一指輕點自己的腦際,“當年申屠令之所以將我封在鏡中,是因為他見過我利用妖鏡以魔除魔,他知道,只要我手中有鏡,總有天我定會讓我少魔類自殘而亡。”

她記得很久以前她曾問過黃泉,他可知為何鏡妖如此稀少?那是因鏡妖都遭心生恐懼的眾生獵殺殆盡,如今各界之中,僅剩她這隻鏡妖,繼續手執銅鏡,遊走在紅塵中粉碎虛假一切。

眼如鏡,心如水,她的眼,可看穿黑暗,讓不能、也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