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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了他的身前。
慢慢蹲下,張綺素白如玉的手,像撫摸最珍寶的寶玉一樣,撫過男人的臉,然後,微微抬起他的下巴。
嬌笑如花的她,直視著放大的瞳孔中帶著不甘不信的男人。
她紅唇緩緩湊近。
湊到他的唇邊,她溫熱的唇在他冰冷的唇上如蜻蜓點水般一觸而過,然後,紅唇移到他的耳邊,他聽得她溫柔如昔的聲音低綿地響起,“夫君。”
她輕輕喚道:“夫君,妾不是說過嗎?願與夫君共生死。”她低低一笑,如同新婚之夜那般,嬌嬌的,綿綿地說道:“妾知道,夫君現在還不想死。可是,妾都想死了,怎麼能放任夫君在這世間快快活活的升官發財,坐擁嬌妻美妾,我自己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奔卦黃泉呢?”
說到這裡,她又是格格一笑,然後,她伸出素白的食指,從他的唇角抹下一縷溢下的鮮血,含笑放入小嘴裡,吮了幾下,慢慢嚥入。
看到這一幕,新帝蹙起眉頭,他不耐煩地喝道:“愛妃,可以了。”
張綺沒有回頭。
她也沒有回應皇帝。
她只是嬌笑著站起,曼步走到男人身後,再微微前傾,再右手一伸,然後,她握住劍柄突然向外一抽
隨著一股鮮血**而出,張綺右手一反,乾脆利落地那血淋淋的劍尖,刺入自己的胸口在倒地的那一刻,她依然是笑容嬌豔如春花,燦爛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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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寫的是南北朝後期的故事。因當時的人喜歡綺豔浮誇,所以這本書的文風,也會向那個方向偏斜。
第三章 途中
第三章 途中
“姑子,到了”一個疲憊暗啞的婦人聲音驚醒了張綺,令她生生一驚。
見狀,那四十來歲,圓臉白膚的婦人關切地問道:“姑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十三歲的張綺搖了搖頭,她伸出因營養不良而略顯青白的小手,一邊掀開車簾,一邊看向外面,“還有多久到達建康?”
“快了快了,約莫兩天功夫。”
“恩。”張綺點了點頭,對於回到建康,她並不期待。這一個月來,她絡絡續續記起了一些事。從那不知是夢還是幻覺,零零碎碎的記憶中,她看到了她並不美好的一生。
雙手相握,一邊輕輕絞動,張綺一邊尋思著:也不知那一切是不是真的?還有我那個夫君,怎地不管我如何想來,都記不起他的面容,他的名字?
那破碎的記憶,似乎出了問題。很多關健的東西都給遺落,記得清楚的,反而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場面。
輕吁了一口氣,張綺不再糾結於回憶。她低頭看著自己青白幼嫩的手,暗暗想道:不管如何,我只需小心一點,儘量不要重蹈覆轍才是。
虛歲十三的張綺,還沒有長開,青白的小臉上,五官雖然姣好,卻遠遠談不上驚豔。現在的她,還是一個剛被父親派人從老家接來的私生女。
魏晉以來,民風開放,《子夜歌》唱道:“寒鳥依高枝,枯林鳴悲風。為歡憔悴盡,哪得好顏容?”情竇初開的少女們,不管品性如何,都願意追隨心愛的丈夫,求一夕之歡。張綺便是這一夕之歡下的產物。
她的母族,原本也是家境殷實,便因為那幾日放縱,她付出了她的一生。得了她的身子後,那個男人拍拍屁股就走了。可她的母親卻從此揹負著未婚先孕的名聲。少不更事的小姑子,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生活就是生活,她既然懷了孕,便無法嫁人,出去遊治,少不了被他人指指點點,呆在家裡,也被兄嫂們不喜。
到了快臨盆時,不說別的,光是請奶媽婆子等花銷,她母親便受了不少白眼。
這些實實在在的難處,再與風花雪月扯不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