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五千餘八旗兵的偏師從山東出發,經徐州直攻淮安劉澤清部,目標是佔領運河以東的龐大地區。

現在有了準塔和圖賴兩面的夾擊,多鐸相信那支攜帶了數十萬百姓的岱山軍絕對討不了好去。

揚州城內明軍及百姓的撤退還在進行,既然已經佈置好攻擊的策略,多鐸的目光已經不放在揚州了,他現在感興趣的是,被俘的明江北督師史可法已經押解到大營中!

史可法本就是一個矮小黑瘦的人,受到致命的箭傷之後傷勢一直沒有完全恢復,被帶到多鐸面前時,氣色極其不好,嘴唇乾裂發白,滿面憔悴。

“本王聞史督師大名久矣,今日方得相見。”多鐸一副勝利者的口吻得意洋洋的對史可法道。

史可法抬起虛弱的頭顱,看了多鐸一眼,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多說什麼了。

“前些時日,本王曾與督師信,請督師你順應大勢歸順我大清,當時卻被拒絕,不知督師現在考慮的如何?”

多鐸希翼的目光看著史可法,他知道史可法在南明官民心中的地位非常高,若是史可法能歸順大清,以史可法名望,必能招降大批的大明官民。滿人的數量實在太少,想佔領地域如此廣大的大明,只靠滿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這點在滿清貴族中已經形成了共識。

“本督生是大明之臣,死是大明之鬼,汝不必多言,但求一死耳!”史可法的聲音虛弱無力,口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督師何必如此,在我大清,對滿漢蒙一體重視,對投效我大清的明臣同樣會重用,薊遼總督洪承疇就是先例。”多鐸勸道。

“如洪承疇者,死後必然落得千古罵名。可法雖然無能,尚不能報效朝廷安社稷,下不能解救百姓於倒懸,可絕不會投降韃虜,背上一個不忠不義的千古罵名!”史可法慨然說完,當即閉目不言,仍憑多鐸再勸說也不再理會。

“好吧,你既然求死,我就成全你!”多鐸嘆了口氣,吩咐手下把史可法拉出去斬首,傳首揚州城下。現在的大清已然有席捲天下之勢,會有越來越多的明朝文武投降,對史可法的堅持不降,多鐸也不是太在意。

“明江北督師史可法授首了!”

“明江北督師史可法授首了!”

十餘騎綠營兵繞著揚州城牆飛馳著,當先一人手中高舉著一顆首級。

“那是史督師的人頭!”

“史督師被殺了!”

揚州城頭的明軍一陣大譁,雖然後來史可法重傷不能理事,可是明朝以文御武的觀念深入人心,大學士、江北督師的官職可是太過響亮,可以說一直是揚州官最大的人。

現在史可法被殺,對揚州軍民造成的震撼不可謂不大!

“殺了他們!為督師報仇!”劉肇基紅著眼睛惡狠狠的叫道,無數的炮火箭矢飛向城下飛馳的那夥騎兵,卻大多數落到了騎兵馬匹之後。雖然選擇了歸附岱山軍,在劉肇基的心中史可法的地位依然崇高。

聽到史可法的死訊,正在督促百姓撤退的任思齊愕然變色。

“督師啊!”已經過了運河的閻爾梅二人聞聽史可法的死訊,痛哭流涕。

運河之東一處名為梅嶺的矮丘上,閻爾梅帶著選擇留下的幾個原督師幕府中人,為史可法起了一個衣冠冢。

一抔黃土,一塊石碑,石碑上寫著墨跡斑斑的兩行大字。

“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

幾支香燭燃起,閻爾梅帶著眾人在祭奠他們的督師史可法。

李彥直帶著幾個人遠遠的觀看著,目光同樣複雜。

抬眼望去,數以百計的船隻往來於運河之上,把一批又一批的百姓送過運河。運河之東,無數的百姓悲慼著拖家帶口,走向那不可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