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紹了現在的工作。所以我才能給我媽提供好了許多的治療環境。

有沒有能力和薪酬升遷無關,取決於複雜的人際關係,這樣才能解釋我一直沒有轉正加薪卻一直身居“要職”。總經理經常在會議中點名痛斥我辦事拖沓混加班浪費資源,也只有他不知道受他讚揚的工作大半摻雜著我的勞動。所以每次挨完訓總有很多人替我講情。所以沒有理由讓我滾蛋。所以總經理就將我用得更狠。所以同事把工作甩給我時更加理所當然漸漸沒有謝字。我不能在乎,我缺錢。

把多出來的盒飯收進櫃子裡,要得最急的報告得趕快處理了,總經理是名副其實的暴君加虐待狂,他自己的上班時間也總比別人提前一個小時,投入工作時會六親不認的狂熱。

……

篤篤篤……總經理室的門關著,也不知人來了沒有。中午我總在員工休息室工作,那裡沒人干擾,因為同事們分秒必爭的熱衷於用都市人繁雜的娛樂來發洩,上層人士又不屑進來。

沒動靜,我鬆口氣,人沒來報告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不用面對總經理狐疑的目光。因為有時候他冷不丁會就我遞上的東西冒出一句相關的問題,我不得不為同事打掩護。

總經理室的門很厚重,有完美的隔音功能,平時一般不上鎖,於是我覺得要長針眼了。在總經理身邊頻繁出現的那個什麼影星正和我的上司糾纏在一起。場面很香豔。總經理瞪過來的眼神很煞風景。我犯了錯誤。小影星的背影一定風情萬種,我卻只能認真的細數實木地板的曲折紋路,和垂直偏上方向那雙鋥亮皮鞋上細微的理應存在的奈米灰塵。

“其他人呢?!”公事公辦的聲音,卻漏了餡,因為非工作時間其他人當然不在,他大概是氣糊塗了。

“你!立刻去海聯!”嫌惡的不由分說的命令,當然物件是我。可我因為什麼任務要去海聯?去那麼遠的地方路費誰給我報銷?

……

從海聯出來後倒了好幾次車次回到宿舍,天早就黑了,開始飄起雪花,房間裡卻沒水沒電,物業的條子貼在門上,說我欠了水電費,一直是公司代繳,可能忘扣了。晚餐留在辦公室的櫃子裡,口袋翻遍還是十一塊五毛錢,本來應該還多五塊,剛剛變成了車票。在將我媽安頓好後我就開始變得有些迷信,提著應急燈照照日曆,果然,慎行西北。海聯就在西北方向。我想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因為在三十那頁寫著“大吉,諸事皆宜,尤利正南”,公司就在正南方向。

今晚的加班費不會有了,不過省下了一隻盒飯,就不用從卡里提款準備明晚的年夜飯。說好了初一至初七全是我值班,在這期間公司會安排送餐。十一塊五毛錢就可以挺到收假上班。

我知道不能生氣,因為是我冒失,跟海聯這個旗鼓相當的公司簽訂數百萬的合約不算小事,我卻一無所知兩手空空的去了。加班時作過相關的工作,洽談起來對細節還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總經理為什麼如此不慎重,可我盡力了。海聯的代表很年輕,起初以為她很老道,言語犀利問題尖刻,反覆商談得出了結論雙方公司在許多方面利益一致,合作令人期待,難以置信的是她最後卻暴露了女人不可理喻的善變,說因為我不莊重的衣著讓她懷疑我方的整體素質所以需要再考慮,簽約延後。

我沒有昂貴的衣物,全身內外加起來很可能不過她脖子上花蛇般斑斕的絲巾的零頭,可絕對整潔體面。不莊重?這讓我很想試試那條絲巾的柔韌度,看有沒有勒斷那個細脖子的可能。不過看在她自述唐突邀請我共進晚餐的誠懇態度上我不再計較,她的表情應該算驚訝,或許是拒絕這樣一個美女主動邀約的人不多。我也有原則。況且我最反感的就是那種扎眼的大紅色的敞蓬小跑車。

好在還有暖氣,我知道睡著了就會自動忽略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