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餘克稷畢業後離開北平去了重慶,臨行前他要解除婚約的決心,要自己等著他的囑咐……她都記得。雖然自己對他並沒有任何承諾,但心裡似乎又有著一絲隱隱的牽掛,一種說不清的煩惱。這煩惱荒煤看出來了,但他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一往情深地呵護和愛著瑞芳。

愛戀中的人們對周圍的人自然有種疏遠,他們也同樣。很多年後,張昕說起來,還帶著當初孩子氣的不滿:他們總是喜歡單獨在一起,把大家擱在一邊!對此,三妹是很排斥的。她本來就對荒煤有些看法,大姐總說錢要省著用,可荒煤常常夜裡寫作點著蠟燭,在張昕看來真是有些浪費。現在兩人又總是喜歡呆在一起,二姐有時還心事重重,這讓張昕覺得更加彆扭。她記得,在一次晚會上,程光烈突然來了興致組織大家作遊戲,硬要每個人在一張紙條上匿名畫出自己喜歡不喜歡最不喜歡的人,她索性提筆在荒煤名下畫了三個圈,屬於最不喜歡的人。

夏天的時候,劇團停留在河南確山,荒煤藉機到武漢看望母親,竟意外地遇到了餘克稷。

正在重慶電力公司當工程師的餘克稷,“七七事變”後和朋友們組織了重慶第一個業餘話劇團“怒吼劇社”,並在很短的時間裡推出了三幕話劇《保衛盧溝橋》。演出一炮打響,年輕人紛紛報名參加抗日宣傳,劇社就把他們組成一支支“街村演劇隊”到鄉鎮宣傳演出。就這樣,餘克稷帶領著其中的一支從重慶出發,一路宣傳演出,一路四處打聽瑞芳的訊息。

或許沒有餘克稷的出現,一切都會不同。但是,1938年的那個夏天,面對一路風塵僕僕趕來的餘克稷,荒煤沒有多想,就把張瑞芳的行蹤告訴了餘克稷,並且把餘克稷帶到了確山,帶到了正生著病的瑞芳面前。

餘克稷的到來給張瑞芳出了一個大難題。他已經順利地解除了婚約,不僅如此,和幾年前一樣,他再次為她描繪了一個新的藍圖:到重慶去,參加“怒吼劇社”的演出,那裡的話劇運動正在轟轟烈烈地興起,是她施展才藝的大好機會。同時,她還可以到已經遷往重慶的國立戲劇學校作選修生聽課,餘克稷正在那裡擔任客座教師,他認為,這也是小芳提高藝術水平的最好機會。

面對著千里迢迢不辭辛苦地尋來的餘克稷,瑞芳不能不感動。然而,要下決心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矛盾著……那些日子裡,荒煤幾乎每一天都受著煎熬,他看出了小芳對新生活的希望,也看出了她的猶豫不決,儘管他那麼不願意她離開,但又不想出來阻攔。他希望由她自己來作決定,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環境發揮自己的藝術才能。荒煤的心被矛盾和痛苦撕扯著,變得更沉悶了,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話,只默默地作著自己的事情。

事情最終是由幹事會決定的。在張楠的提議下,那個晚上的幹事會開了很久。他們認真地討論了關於他們的臺柱子的去留問題,從劇團的工作出發,大家當然希望瑞芳能留下,但是考慮到一年以來她的身體越來越弱,在藝術上也很難再有新的提高,大家最終認為瑞芳還是應該去重慶。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清楚這裡面的感情糾葛,但是和荒煤一樣,誰也沒有把它作為決定瑞芳去留的主要根據。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餘克稷在移動劇團堅守了半個多月,高高興興地離開了,說好,七月中旬在武漢和瑞芳碰頭。荒煤沒說什麼,內心的痛苦是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他大哭了一場,但還是決定要親自把瑞芳送到武漢,然後自己也離開劇團。率真的三妹張昕看著荒煤的樣子覺得又可氣又可憐,氣呼呼地在背後責罵:真笨!明明自己喜歡,幹嗎還把個餘克稷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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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讓人傷感的故事

劇團中,除了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