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說:「成啊,那就讓我媳婦從親衛巷出嫁吧。」

要七茜兒說,有人幫襯還不好?從她開始親衛巷的媳婦兒除成師娘,丁魚娘是早就辦了事兒的,其餘哪個不是她們操心費力,事事親力親為的操持娶回來的。

低頭娶婦,抬頭嫁女,這都低了幾回腦袋了。

如此選了良辰吉日,六禮走到四,依著燕京這邊的規矩,孃家人要尋一日去婆家量家。

就是一群孃家長輩去婆家看看人家新房預備的咋樣,再拿尺子意思意思量量面積,好按照尺寸置辦嫁妝,以免造成浪費。

小戶人家怕拋費,大戶人家就是走個熱鬧。

七茜兒她們出門,就是走下禮俗。

如此五月十五這日,諸事皆宜,七茜兒身穿命婦才能穿戴的金織通袖如意雲紋襖子,腰盤小玉帶,脖子下帶了富貴瓔珞,頭戴點翠的牡丹頭面,右手提著胖小子,左手拿著一把金星尺,身後婢僕抱著盛裝的安兒與根奴便笑眯眯的出了門。

自己怎麼穿其實不重要,如今有什麼聚會,也都是炫耀孩子們去的。

出門就看到滿地攆孩子的張婉如,人正拿著一件小金花襖子給姑娘套呢,她家姑娘那是死也不穿,娘倆就圍著馬車一圈一圈轉。

今兒人家也是盛裝打扮,見到七茜兒就猛衝幾步,一把揪起自己家孩兒笑說:「真不容易,低頭娶了這麼些,可算仰脖兒過活一回了。」

柴氏在後面聽到,便損她說:「瞧嫂子說的,攏共讓您忙活了兩回,就這般累啊?」

張婉如才不接她這話,倒笑眯眯的瞧著難得盛裝出行的丁魚娘說:「要麼說咱小七媳婦命好呢,你數一數,這可是九個嫂子帶成群的侄兒男女去給她撐腰,一二般人也沒有這個福分。」

可不是,加上陳家上面那三,正好九個嫂子。

她說完眾嫂子便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均是十分得意。

被丫頭婆子扶在門口相送的葛三素聞言羞澀,又對嫂子們施禮道謝,目送她們紛紛上了馬車,就排了很長一溜兒。

那前面帶頭的車馬都看不到了,後面的還不動彈呢。

跟在葛三素身邊的宋婆子抹淚,她是葛三素離京之後為了隔絕過去,新在外郡收到身邊的人,本以為自己侍奉了個有錢的早晚正式出家的尼師。

誰能想到,翻身人家就嫁到京城來了,還是個正兒八經的五品老爺,侯門之家。

這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車隊遠去,葛三素這才折返進院,等她回到後面的東屋,坐在炕邊看那些丫頭匆忙來去收拾嫁妝包袱,便對宋婆子道:「易碎的東西就不要裝箱了。」

反正,她跟管四兒是必要回到這邊住的。

這些嫁妝都是回來之後,在燕京裡臨時花錢置辦的,自沒有人家有爹有娘,又有族人的姑娘東西周全,傢俱到都是好木頭,卻是紫檀也有,花梨也有,樟木也有。

因家裡大禍自錢財起,葛三素也沒花大價格置辦,就用了兩萬多貫,壓箱也放了不過五千貫。

她現在戶籍上的名字都不是葛三素,卻叫做葛櫻,名字是管四兒那個粗鄙貨給起的,大概的意思是三月開花的櫻。

宋婆子嗔怪:「姑娘說的是什麼話,人這輩子只一回不能遮掩,就是帶著嫁妝進婆家的時候,又不必您動手,您坐著看就成。」

這婆子可不知道,整個泉后街,連同前面棋盤院所有媳婦算上,葛三素卻是最富裕那個,人家有少說有三百萬貫家財。

當然,這跟七茜兒瘟神廟下那些又不能比。

可葛三素也沒惦記花舊財,七茜兒壓根是忘記了。

一個丫頭手粗,將陪嫁匣子裡的金釵掉出兩個,宋婆子大喊一聲,上去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