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官還要再說什麼,卻見章乃春冷冷瞪了自己一眼,方將多餘的話嚥下。

旋即,四兒和黃梔上前將衣架上的斗篷取下,各自給主子披上。

松塔已點好了燈籠,在前頭引路。

白振軒又將章乃春和琴官一直送到園子出口,琴官有意讓白振軒將他們送到他們入住的南邊的寺院廂房,奈何章乃春死活不讓送了,便依依不捨地辭了白振軒,一路悶悶而去。

白振軒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樹屏竹徑深處,方折回身子。

一路月華如練,白振軒回想剛才的情景,只覺一場荒唐,不由搖搖頭,啞然失笑。

“少爺笑什麼?”松塔提著燈籠跟在一旁問道。

“笑天下可笑之人。”白振軒瞥了松塔一眼,笑容更甚,大步流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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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和琴官從東邊園子一路走到了內殿,正穿過內殿向南邊廂房而去。

因著兩人都不說話,連帶著四兒和黃梔也大氣不敢出。

琴官拿眼偷瞧章乃春,見他整張臉都冷若冰霜的,知其因為自己對白振軒動了非分之想而不悅。他原想使性子不理他,奈何在錦繡班登臺以來,一直是他捧著自己,自己才能在其他小旦中出挑,登臺的行頭,平常的打賞,哪樣不是來自這個金主?自己怎麼可能因為一時心動而得罪他?

想到此,琴官換了笑顏,去拉章乃春的衣袖,章乃春先是往回拽了幾下,終是拗不過琴官糾纏,遂停住腳步睃了他一眼,道:“白少爺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別在他身上白花心思了。”

“白少爺和我不是一路的,難道章少爺和我就是一路的了?”琴官滿腹委屈,大紅斗篷風帽之下,一張女態的面孔宛若姮娥降世、西子復生,更加我見猶憐。

“我和你,逢場作戲可以,曖/昧不清也可以,但絕不能動真格的。”章乃春面色一沉,冷聲道。

琴官登時眼裡汪了兩汪淚水,嬌柔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是章家單丁獨苗,延續家族香火責無旁貸。所以你把我當姐們兒可以,你把我當哥們兒也可以,但是那種關係絕對不可以。”

章乃春說著背手穿過通往南邊廂房的圓形拱門,撇下琴官不再理會。四兒慌忙追了上去。

琴官看著章乃春的背影,充滿迷惘。

章乃春變了,從前自己任性時他會捏捏他的臉頰,拍拍他的手,攬著他一同走的,可是今夜他竟棄了他,徑自離去。

“相公,夜深天冷,咱們也回去歇了吧。”黃梔在一旁小心提醒著。

琴官這才回神,拉緊了斗篷,期期艾艾地攜著黃梔回房去。

第十二章 慰情

“原沒有交情的,但是父親和方丈不是讓孩兒在元宵佳節時為貴客獻琴一曲嗎?孩兒這幾日苦練《度香主人》,總有一處疑難技術掌握不了。恰巧章家的還願大戲在凌雲寺上演,請的是洛縣有名的錦繡班,錦繡班的琴官不但戲好,琴藝更是卓絕,所以孩兒也是想請章少爺代為引見,好向琴官相公請教一二。”

合情合理,無懈可擊。眾人皆都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白玉書突然道:“心硯無事,雨墨有事。捕風捉影,無風起浪,唯恐天下不亂,這樣的丫鬟留在阿暖身邊有何益處?還是逐走好,免得生出更大的事端來。”

“老爺,饒命!夫人饒命!小姐,雨墨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姐姐,姐姐救我啊!”雨墨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嘴裡討饒個不停。

“真娘,快把她拉走,眼不見為淨,這丫頭多瞧她一眼,我心裡就怵得慌。”白姜氏嫌惡地別了臉,手捂胸口,只覺胸口悶得慌。

心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是救人無計,只聽白振軒道:“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