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田老大幾個人還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鑽了出來,分手的時候,孫二郎整天陰沉的臉,擠出一絲笑意,拍拍田老大的肩膀,說道:“老田,你欠我的酒,回來必須給我補上,否則,我可饒不了你。”

田老大笑道:“呵呵,你個孫黑臉,還沒忘?放心,我老田不是言而無信的人,這頓酒,我遲早給你補上。”

說完,一揮手,四個人跟在田老大的身後,逐漸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裡。

孫二郎看著幾個人背影的消失,心裡一熱,讚道:“都是好漢!”一把拉著陳家秀,急速向海邊那塊礁石而去。

來到海邊,安頓好陳家秀,叮囑他千萬不要亂動。一眨眼,孫二郎就不見了蹤影。陳家秀裹緊身上的披風,稍微暖和一些,靠著一塊礁石,眼睜睜地望著崔家大宅的方向,心裡這麼也安靜不下來。自己千算萬算,卻沒有算準,做買賣,還做出了一場兵事,真就是商場如戰場嗎?

想起那些為保護自己倒下的護衛,陳家秀不禁潸然淚下,南方人,感情細膩,看到一個個奮不顧身衝上去的商行護衛,想起老父親臨走時對自己的話語:“這些人,可不僅僅是護衛,更是你最大的依仗,一定要善待。”自己倒是沒有架子,和言小七、孫二郎等人,從來都是兄弟相稱,自己一直低調,就是崔敏實,他也是崔大哥崔大哥的叫著,絲毫沒有主家、救世主的姿態。

他雖然不知道田老大幾個人出來幹什麼?為什麼要出來?難道不知道出來容易回去難嗎?打仗的事,他不懂,但他知道這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遠處,不時傳來人馬的驚叫之聲,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飄忽不定,整個夜晚,就沒有消停過。

陳家秀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迷糊著了,他也熬了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一個文弱的秀才一般的人,卻在這血與火的世界裡活著。

就在天似亮非亮的時候,陳家秀迷迷瞪瞪中,被孫二郎一把拉醒,興奮地指著大海遠處,呼喚道:“東家,東家,快看,看看。”

陳家秀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大海的遠處,好像有幾處繁星點點。卻見孫二郎已經抄弓在手,火摺子一晃,點燃了一支火箭,“嗖”地一聲,火箭帶著長長的尾巴,一頭紮在不遠處的一堆柴火上,大概是被澆上了油脂,火苗“騰”的一下就衝上天,整個沙灘照得亮堂堂的。孫二郎手中弓弦再響,有一支火箭飛射出去老遠,也是一頭扎進早已佈置好的火堆上,沙灘上間隔六七十步遠的兩堆篝火,熊熊燃燒起來,在微微發亮的天空下,依然是那麼耀眼,那麼光亮。

這次看清了,十幾艘小山一般的大船慢慢出現在陳家秀的視線裡,雖然還看不清楚到底是何方勢力,但看到孫二郎興奮的樣子,應該是自己人到了。

大船慢慢停了下來,幾十艘小船被從兩側放了下來,後面吃水較淺的平底船緩緩靠了上來,船頭咚地一聲,衝上兩堆篝火中間的沙灘,陳家秀這才知道孫二郎忙活了大半個晚上,是在幹什麼。

前艙門開啟,陳家秀只是一眼,心裡就咚咚咚地打起鼓來,呼吸急促,臉紅脖子粗,他看到了什麼?

具裝鐵騎,轟隆隆地開上了沙灘,這可不是一兩匹馬,足足十艘運輸船,開出來的,都是一隊隊的具裝鐵騎。

為了這次搶灘登陸,宋國海軍陸戰隊這一千人,足足在劉家島訓練了三個多月,包括這十艘宋國“海豚”級登陸艇。

馬匹和陸戰隊,雖然都已經適應了海浪的顛簸,但還是有七八十匹馬出現了狀況,等全部換好馬匹,趙構乘坐的登陸小艇已經靠上岸,龍一和梁景搶先一步跳下來,和幾名飛龍衛去牽馬。

這次濟州島的戰鬥,趙構並沒有攜帶熱兵器,這是要留到後面的決戰時刻用的,越少人知道,越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