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繼祖和魏復之一路南下,前往中山府。沒成想,在城外二十里處,就已經被人盯上,一直到中山府北城門外五里,被突然從雪地裡竄出的一隊人圍了起來,不等沙繼祖抄刀在手,已經被一具具手弩盯住,從四五個人的眼睛裡,沙繼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動,身上就會被射成刺蝟,殺氣,濃濃的殺氣。

沙繼祖放棄抵抗,雖然來人只是便裝,但從身手和配合默契來講,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是普通蟊賊。

兩人被蒙上眼罩,還算客氣,下手沒有粗魯,只是很小心。人蒙著眼騎在馬上,被牽著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到了地方,被攙下馬後,沙繼祖感覺到被帶進了一間屋子。

一進來,就覺得周身緊張,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一個陷阱,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突然這種感覺一下子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如山傾倒般的壓力撲面而來,饒是沙繼祖久經各種險境,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寒氣入骨,面對他的,一定是一個虎狼之輩。

“沙堡主,不要緊張,我梁景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眼罩被揭開的同時,一句話如炸雷般傳到他耳朵裡。

沙繼祖定定心神,看到魏復之已被解下眼罩,並無大礙,這才看向說話之人。一張年輕的臉,依舊掩飾不住風霜之色,更顯得沉穩、大氣。一身素袍,沒有貫甲,髮髻用一條白色束帶鬆散的紮在頭上,倒像是一介書生。

沙繼祖和魏復之彼此看了一眼,沙繼祖朝梁景揖禮道:“沙家堡沙繼祖見過樑大人,沙某來的魯莽,但並無惡意,梁大人這是為何?”

梁景揖禮笑道:“沙堡主不要誤會,手下不認識沙堡主,他們自有職責在身,也沒有錯。不知沙堡主不請自來,可有什麼指教?這位便是沙家堡西席魏先生吧,梁景有禮。”

魏復之可不敢託大,急忙回禮道:“不敢當太尉謬讚,在下魏復之有禮!”

“請坐,看茶!”梁景倒是不缺一點禮數。

沙、魏二人這才打量當下環境,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不同的是,兩個半大的小子一身甲冑在身,手把大宋制式手刀,在屋裡跨刀而立,倒是顯得格外精神。

二人對望一眼,各自落座,沙繼祖忍不住開口說道:“梁太尉,我等素未謀面,你怎知便是沙某?”

“哈哈哈,不瞞二位,自你們踏入我中山地界,我便得知訊息,至於怎麼認出沙堡主,梁景自接手中山,不弄清楚中山府治下的方方面面,花花草草,怎麼能擔此大任呢?”

沙、魏二人皆愕然,自認為便衣簡行,沒想到還沒有到城邊,就讓人摸了個透,再次顛覆了他二人對梁景以前的判斷和認知。

“梁太尉,我和東翁今日前來,一來是闡明一個誤會,二來是有一個重要訊息來告知,想著或許對太尉有幫助。不知太尉可否賞臉一聽?”魏復之知道,和梁景這樣的人兜圈子、講條件是不明智的,人家把你摸得門清,你還要端著捏著,這不是不聰明,這就叫傻。

“哦,還請堡主指教?”梁景擺手一讓,對沙繼祖說道。魏復之已經完成他的使命,剩下的,就要看沙繼祖怎麼說。

沙繼祖緩緩起身,衝梁景揖禮道:

“犬子沙振,身為軍人,卻違抗大帥軍令在前,悔辱王爺殿下在後,死有餘辜!喪子之痛固然悲情,但沙某認為,身為大宋子民,理應為國效力,為君分憂,為民請命,時刻聽從召喚。沙振未能自知,咎由自取,沙家堡不會因此而生任何怨恨之心;二來,沙某最近得到訊息,金兵不久就會運糧南下,這次兵出燕山府,足有三千精銳護送,沙家堡也接到金兵韶合大營抽糧告示,再次籌糧一千石。

但出於對沙家堡上下安全的考慮,沙某不得不虛與委蛇,與之周旋,這一點,還望太尉理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