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樹蔭下,趙構一行人慢慢散步在軍營的大路上。

“前兩天和趙副丞說,想隨著部隊一起出去活動活動,正好趕上麥收,婁室一把老骨頭,還不服老,答利正年輕,我父子白吃了一年閒飯,有機會,也要參加一些勞動,做一些差事才安心。”

完顏婁室逐漸放開了心扉,臉上也有了一些笑容,繼續說道:“在開封城南赤倉鎮,參加了駐軍的收割任務,這讓婁室頗有感悟,一來駐軍的紀律之嚴,讓婁室吃驚;二來百姓對軍隊的感情之深,令婁室動容;第三是軍隊走到哪兒,都強調‘軍民魚水情’這五個字,或許就是這五個字,讓婁室明白了‘宋國人民軍’這個名稱的含義,也想通了為什麼會有慈峪鎮的慘烈一幕,這是婁室最大的罪孽,每次想起來,都會深深自責。”

“我兒答利,在一次麥田小憩的時候,一位小娘子親自端來綠豆湯,雖然我們換了裝束,但還是和周圍計程車兵有所不同,可小娘子依然熱情相待。看著麥田裡樂融融的場景,答利回來和我說過一句話,讓我怎麼也想不到,他說,父親,宋國軍民一體,這不是制度,而是一種文化,只有這種文化,才能生生不息,源遠流長,這不是大金能比肩的。大金皇帝應該和宋國和好,不應該戰爭,一但開戰,損失的是我金國而非宋國。也是難得,答利能有此灼見,我不及也。”

趙構不由得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完顏答利,沒想到他雖然年輕,卻一眼看出了問題的本質,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遂衝後面招招手,大聲說道:“答利過來。”

完顏答利小步慢跑來到趙構面前揖禮,趙構笑道:“答利,你父親對你評價很高,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如果現在金兵入侵,你覺得目的是什麼?能不能打贏?”

趙構這個話題一丟擲,完顏婁室父子一愣,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完顏婁室想問問,但趙構此時問的卻是完顏答利,不好插話。

完顏答利略一思索,說道:“不管是誰領兵,這次都會無功而返,不會踏入宋境一步。金國打不贏這場戰爭,弄不好,會丟城失地,損兵折將。”

“哦,說說看。”

“如果金兵現在入侵,只有一個目的,是在試探。金國常年用兵,都是在秋後,天涼草肥之際,現在正值酷夏,金兵久居北地,耐寒而畏熱,馬匹更是如此。現在如果一反常態用兵,只能是一種試探,不會深入中原腹地,否則一但感染馬瘟,金兵難不成要走回去?”

趙構倒是有些讚許了,點點頭,繼續鼓勵他說道:“不錯,很有道理,繼續說下去,如果帶兵將領是你,你選擇在哪裡突破試探。”

完顏答利略一思索,說道:“應該在朔州、應州一線,目的在雁門關,能奪回來最好,但以我的判斷,夠嗆。所以,金兵淺嘗輒止的試探,完全沒有必要,要做,就得大規模動兵,人數少了,不等到雁門關,席貢的騎兵就能把金兵堵在大同盆地出不來。人數多了,雁門關的地形,人再多也沒有用。當初宋軍奇襲雁門關,真是神來之筆。這個時候,就顯示出這莫大的好處來。”

趙旭笑道:“小將軍,你可知當時奇襲雁門關是誰的手筆?”

一指趙構,哈哈大笑道:“正是我國皇帝陛下謀劃,並且親自帶領飛龍衛奇襲成功,一戰而下。”

完顏答利一愣,他可沒有想到這是趙構所謀,心裡更加佩服,揖禮道:“雁門關一戰,守將完顏銀術可閉口不談,只說是混進了奸細才被偷襲,其緘默諱深,許多人並不知道實情。陛下當年神來之筆,足以光耀後世。”

趙構不由得對完顏答利另眼相看,這是在沒有任何情報的前提下,憑藉對金兵的瞭解,準確判斷出金兵的軍事動向和軍事目的,這個眼光,夠毒辣。

趙構誇讚道:“答利將軍分析得非常透徹,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