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下來。

舒同文道:“我聽二瓜說起過,那一百多個傷殘兵後來跟著大隊長到了上海。”

曹滿倉道:“當時也是沒辦法,那一百多個傷殘兵的傷勢都很重,只有上海才有治療條件,大隊長為了給大夥籌措去上海的盤纏以及醫療費,整天出入大世界、大舞臺跟那些個名媛、交際花們周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舒同文的嘴唇抿緊了,殘兵們的眼神也不對了,澡堂子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凝重,燥熱的空氣裡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湧動,他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當徐十九出入這些風塵場所時,遭受別人指指點點時,心裡那種屈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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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充作醫務室的是村裡唯一完好的房子。

二瓜右小腿上的傷口已經感染髮炎,俞佳兮正給他消炎處理,姚念慈在一邊打下手,除了姚念慈,秦玉珍和另外一個小護士正給消過炎的傷兵重新包紮,為了轉移二瓜注意力,減輕疼痛感,俞佳兮就跟他說起了怎麼跟徐十九結識的往事。

“我跟你們大隊長呀……”俞佳兮美目忽閃著,很快就墜入了回憶中,“第一次見面是在大世界,當時我跟幾個姐妹去看唐瑛小冇姐唱崑曲,結果無意中闖入後臺,看到唐瑛小冇姐和一大群交際花正圍著你們大隊長說笑,我當時就想,這肯定是個花花公子。”

二瓜噗哧樂了,笑道:“佳兮姐,這麼說大隊長給你的第一印象不好?”

俞佳兮撅著嘴,說道:“你們大隊長給我的第一印象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所以後來我們第二次見面,才會發生那樣的故事。”

這下連姚念慈也來了興致,問道:“你們第二次見面發生什麼了?”

俞佳兮問二瓜:“二瓜你可還記得,去年你們大隊長進過一次醫院?”

二瓜道:“當然記得,好像大隊長的一截腸子爛掉了,要切除,對吧?”

“你個小呆瓜胡說什麼呢,什麼腸子爛掉了,那叫盲腸,其實也不是盲腸,而是盲腸末端的一小截,叫做闌尾。”俞佳兮不忿地糾正道,“你們大隊長得了闌尾炎,來中山醫院做手術,那天正好是我值班,我就故意沒給他打麻藥。”

“啊?”姚念慈聽得直捂小嘴,道,“那他還不得疼死?”

“當時我就想著懲罰一下這個花花公子。”俞佳兮笑著搖頭,又接著說道:“我故意沒給他打麻藥就一刀切下去,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姚念慈冇道:“還能怎麼著,當然是疼得直叫喚了,跟殺豬差不多吧?”

“他才沒叫呢,當時我一刀切下去,結果他的兩隻眼睛瞪這麼大。”俞佳兮用雙手比劃著,意思是說當時徐十九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嘴角也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事情過去一年多,現在再想起來卻變成甜蜜的回憶了,“他就那樣瞪大眼直勾勾地瞪著我,瞪得我心裡直發毛,等縫合好了刀口才想起來把鑷子留他肚子裡了。”

“啊?”姚念慈聽得牙根都發緊了,咂嘴道,“那不得再開啟?”

“誰讓他那樣瞪我的,他活該。”俞佳兮語氣裡有了絲嬌嗔的意味,倒彷彿徐十九就站在她跟前似的,不過很快又有些憐惜地說道,“那天我可不止犯了一個錯誤,像切除闌尾這樣的小手術,我平時幾分鐘就完成了,可那天卻像中了邪似的,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主任覺得不對進來時,我正給他做第四次刀口縫合。”

“天哪。”姚念慈再次捂住了自己小嘴,問道,“他就一直沒叫?”

“一直沒叫,他就一直那樣瞪著我看,直到手術快結束也沒吭一聲。”

“天啦,這人該有多強的意志力?被你這樣折騰竟然都能不吭一聲,換我早不知道疼死過去多少次了。”姚念慈聽得直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