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萬里之外的南洋。接著他帶領大軍,朝東面前進,要去追捕那位兇手,那位據說在清國享有清廉美名的總督,他逃了,真的很滑稽。因為他燒死聖女的決定,違背了清國皇帝的旨意,所以被免職了,正是靠著這條旨意,他就這麼逃了。”

“整件事情,聽起來很熟悉,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我們歐洲人耳熟能詳的歷史。如果有人看到了我的描述,一定會以為我是在根據那些歷史編造著故事。這就像是受難耶穌,聖女貞德,鮑德溫四世和薩拉丁王這些事混在了一起,但是我想說……”

郎世寧正奮筆寫著,一騎急奔而來,到了他所立的矮坡之下。

“朗次事,通事館謝知事急召,請次事馬上趕往廣州!”

聽到有公務,身為通事館次事的郎世寧長嘆一聲,為自己不能繼續跟在皇帝陛下身邊而遺憾,再看看畫板上沒完成畫,遺憾更甚,這下可不知什麼時候能完成了。

可他還有時間寫完日記,接下了公文,郎世寧繼續動筆,他正寫到最重要的地方。

“但是我想說,這是不同的,這不是我主對上安拉,也不是羅馬對上新教。”

“不管是武昌城裡,喊著要燒死盤金鈴的那些人,還是武昌城外,為盤金鈴的死而流淚,憤怒地要求皇帝審判罪人的那些人,他們都不是什麼狂熱的信徒。或許有人在看到兩方民眾的激憤表情時,會有不同意見,但我還是得說,他們的確是在捍衛自己心中的神聖,在憎惡他們心中的惡魔,但他們都不是我們歐洲人概念裡的那種教徒。”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明兒提供

“清國的那些民人,他們愚昧,他們野蠻,既像是當年歐洲宗教裁判廷所審判的那些罪人,也像是宗教裁判廷本身。原料我這麼比喻,但我對宗教裁判廷就是這麼看的。而南面英華的民人,他們雖然屬於天主教,但我不得不說,這個天主教,並沒有自己的靈魂,他更像是……一個教導大家該怎麼活得更安寧更幸福的勸善會。”

“不管是清國,還是英華,民眾都是中國人。他們歷來不信有一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創造了一切、還掌控著一切,賜福和審判一切的神靈存在。他們信的,只是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創造了一切,同時掌控著一切,賜福和審判一切的存在。注意,‘神靈’和‘存在’顯然是不同的。”

“相對於那冥冥中的上天,中國人更關心祖宗之靈是否會保佑自己,自己死後,是不是能跟祖宗之靈相融為一體。而英華人所創的天主教,是將上天當作所有祖宗之靈的歸宿,而非一位嚴峻的神明。他們透過祖宗之靈去感悟上天,從而獲得心靈上的平靜,讓靈魂獲得慰籍。他們不會去求得上天直接傳言,給自己曉諭著該如何行事,該如何思索。”

“嚴格地說,天主教並非教會,當然,曾經有那樣的危險,就在盤金鈴被烈焰吞沒的時候。皇帝陛下的話揭示了天主教的本質,他說,信上天者無敵。”

“漢語是博大精深的,這兩個字有兩個不同的含義。皇帝陛下所說的是第一個意思,也就是沒有敵人。跟佛、道乃至我們公教一樣,天主教也認為,人人是有罪的。但不同的是,他們認為這罪是塵世的罪,不是人的原罪。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明兒提供,這跟中國人所信的佛道,甚至那些儒家士子的說法其實沒有什麼差別,他們也都講求修身養性,保持心靈的純潔。”

“既然人人有罪,那就無人有權給他人的靈魂定罪,所以也就沒有敵人,這是我自己的理解。因此這個天主教只是一種泛信,一種樸素的信仰,一種道德,施加於靈魂的道德。沒有異端的教會,怎麼能叫宗教呢?”

“但我卻覺得,‘信上天者無敵’這話,其實還另有深意。如果一個人沒有了敵人,那他豈不是也成了最強大的人?如果這個天主教,真能做到這一點,那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