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來,指著下方巨大的工事,問道:“我將手中一大半的軍隊都交到你的手中,為的是討平江東三州,可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裡挖土的。”

呂方的語音雖然不大,但木樓上其餘幾人也聽得清楚,陳五、高奉天等人帶也還罷了,先前反對先攻武進的羅仁瓊卻是心中暗喜。王佛兒卻還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樣,沉聲答道:“正是因為主公將大權交在末將手中,末將才這般做,因為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哦?你且說來聽聽。”呂方眉頭微皺,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此次出兵可以說是一場豪賭,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壓了上去,若是贏了自然是實力大漲,在南方絕對是第一,就算接下來一統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輸了就算沒有身死國滅也差的不遠了。依他事先的預料,兩軍會師時,不說已經打到宣州,武進城至少應該差不多了,可等他到了的時候,才發現王佛兒居然在這裡挖了十來天的土,自然心中頗為惱火。

“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至於人。末將以為我軍若長驅直入,淮南軍必定節節抵抗,消耗我方銳氣,然後選擇一有利之地與我方決戰,與其這般,不如先引敵方援兵,將其一舉擊破,然後再趁勝追擊更為有利。這十餘日來,我修築營壘,深具根本之地。此地相距運河不過四里路程,打算以甬道相連,交鋒之時,我方水師強盛,以舟船行糧,士卒無飢餒之憂,百姓無轉運之苦,與淮南賊交鋒,有利則進,無利則守,定然能一舉破敵。”

王佛兒說完他的想法,木塔上靜了下來。眾人都是身居高位的,立刻就明白了王佛兒的方略。古時交通工具落後,運送補給的時候,往往大部分糧食都被民夫和牲畜消耗掉了,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夠運到前線來,相比起車輛和人力,水運的成本就要低很多,所以古時大股軍隊的運動往往都要依賴水道運輸。而王佛兒的想法就是先圍武進城而不攻,先修築完備的陣地,引誘敵軍援兵前來決戰,由於鎮海軍的營壘相距運河河道只有五里路,還有甬道相通,運送糧食的成本很低,又有堅固的壁壘用來防守,在未來的決戰中就處於相當有利的地位。可是這一切必須建立在兩個前提的基礎上:一、在必要時能夠迅速攻下武進城,否則決戰時鎮海軍就會陷入兩面受敵的窘境。二、淮南援兵主力會老老實實的前來此地決戰,而不是在後方看熱鬧,這一點王佛兒想到了嗎?

“王都統,你這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這武進城那麼容易拿下來?淮南兵就這麼老老實實的過來?”羅仁瓊第一個打破了靜默,他早就對王佛兒的方略不滿,趁著呂方趕到,自然要說出來。

“徐溫得位不久,威信未孚,若親自領兵出外,必然力求速戰,以免後方廣陵生變;若遣大將出外,則會害怕有人效法灌嬰、周勃故事,反戈一擊,也會催促其速戰。至於武進城。”說到這裡。王佛兒看了呂方一眼,沉聲道:“想必大王此次將‘那物件’帶來了,有了那東西摧城拔寨不過等閒事耳,拿下武進城又有何難?”

聽到王佛兒提到‘那物件’,木樓上除了高奉天、陳五兩人露出了了然之色,其他人都一副懵然模樣,一下子目光都集聚到呂方臉上,只見呂方搖頭嘆道:“不錯,不過我本來還打算留到攻宣州、廣陵時候用的,想不到你連‘它’的主意都打到了!”

“末將以為此戰若大獲全勝,江東三州便是土崩瓦解,就算廣陵那邊也必生變化,徐溫既無威信,又無資歷,所持不過廣陵親軍,再挾楊隆演以令外鎮。此番援兵定然是淮南親軍無異,若此軍傾覆,徐溫又如何能獨存?京口與廣陵不過一水之隔,一躍可過,又何必留到那時候用呢?”

呂方聞言,皺眉思忖起來,顯然在權衡王佛兒話語利弊,良久之後,搖頭嘆道:“你所言甚是,也罷,你都統前營,我駐節老營,為掎角之勢,以待敵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