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對所謂的“授受不親”更沒往心裡去。

待她推門入內,該說什麼?他沈眉思索。

在那姑娘面前,他向來自在,如今卻落得一個裹足不前的境地,想到自己竟為“該說什麼”這種事困擾,喉頭不禁一陣澀味,自厭感悄增。

沒時間讓他自厭下去,門外那人像是掉頭要走了!

他丟下巾子,幾個大步直衝過去,“砰”地扯開兩扇門。

“哇啊!”蹲在門前的一名黝黑小少年被嚇得往後坐倒,他兩手撐地,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圓大。“巴、巴羅大爺!您要出來好歹也弄出點聲響,這麼蠻幹,要把人嚇死的啊?”

小少年叫作安塔,是南洋大島上土生土長的孩子,外貌有著南洋人深明的輪廓和精瘦的身長,眼睛很亮,笑容爽朗。

他在西漠漢子們來此打天下時就一直跟隨著,因孤兒身分,如今吃喝拉撒睡全跟著大夥兒,平常在碼頭區總倉做事,最大心願就是希望將來有一日能隨西漠漢子們的大船到中原一逛。

這一方,看清門外景象,巴羅也怔了怔,炯深的目光極快地刷過什麼。

不是那姑娘……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安塔一會兒,跟著視線挪到門前地上的一籃新鮮果物,頓了頓,他兩道目光重新回到小少年臉上。

八成他瞳底有詢問意味,安塔見狀,邊爬起來邊主動說明道:“大爺啊,今日天還沒亮透,跟咱們一直有往來的果販就挑來六大籃火龍、六大籃山竹和紅丹,還有六大籃鳳梨。丹華吩咐了,給每位爺的寢房裡各備上一份鮮果,省得大夥兒吃個水果還得進進出出宅後的小糧倉,所以我就領命給您送過來啦!”

巴羅眉峰微皺。“她為何不親自送來?”話一出,微皺的眉心擰得更深,似納悶著自己怎會說出這話。

她是他的誰?

即便以往有吃的、喝的、用的分送給東大宅裡的人時,他的這一份一直是由她捧著送進他房中的,但並不表示她非這麼做不可。

她是這座宅子的大管事,每日經手的大小事務不比他在總倉處理的事少,甚至管的人與事比他更細、更瑣碎,他憑什麼要她按之前那樣,將每月每旬傳送的生活用物或當季鮮果親自送來?

他憑什麼?

安塔根本沒察覺面前男人心思起伏,他扭著臀、拍拍褲上的灰,咧嘴嚷道:“丹華本要自個兒送來啊!不過我瞧她捧著果籃在迴廊上發呆,不知想什麼想入神了,我原想從身後嚇嚇她,開個小玩笑的,哪知她恰好轉身,反倒我被嚇著啦!唔……巴羅大爺和丹華是串透過的吧?今兒個說好都來嚇我的就是了!糟糕,無三不成禮,待會兒不知還得被誰再嚇一回……”他嘟囔幾聲,搔搔亂糟糟的黑髮,見巴羅沒要接話,他只得聳聳肩繼續道:“丹華見到我,突然把果籃往我懷裡塞,要我替她送來。還有,丹華說大爺您昨夜很晚才吹熄燈火,怕吵醒您,要我手腳放輕些。呵呵,我怕推門入內真要弄出聲響,想來想去,乾脆把整籃水果擺在房門前,您一開門就瞧見啦!沒吵醒您,也就沒辜負丹華所託嘍!”哪知兩扇門會開得這麼猛力,這巴羅大爺開門的力道像跟門有仇似的。

丹華、丹華、丹華……這小子稱他“巴羅大爺”,卻直呼丹華閨名,親疏立現。巴羅說不上是何滋味,一思及姑娘去親近除他以外的男人,即便是個嘴上無毛的小少年,他亦胸臆鼓悶,竟莫名有種自己的東西被搶之感。

莫名難解之事,乾脆不理。他向來如此。

這次,他一樣能把那古怪思緒拋至腦後,卻無法忽略安塔話中所透露的——

那姑娘知道他很晚才吹滅一房燈火,所以昨夜……她人其實在他房外?

抑或是這些天夜裡,她總如往常那樣,在夜深人靜時走過長長迴廊,來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