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是臨鎮鶴塘人,嫁到梅溪來,她又在鎮招待所工作,進了鎮子認識她的人很多。她要是跟一個“陌生”的男子並肩走在街上,再請到家裡去做客,不曉得隔天會傳出什麼謠言謠語來。

沈淮往前騎了一段路,在一家五金店門口停下車來,看到陳丹果然往南拐進一條小岔道。

沈淮對梅溪鎮熟悉得閉眼能走遍,知道陳丹所走的那條小岔道能拐上梅溪鎮的老街,從老街穿過鎮子,到鎮東頭去。

沈淮倒不是為陳丹騙他而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心想她的戒防心既然這麼強,又何苦提前下公交車來多走兩站路?現在避免跟自己同路,還要從老街那邊繞。

沈淮本來是要拐到南面的梅溪鋼鐵廠去,現在怕跟陳丹在老街碰到叫她尷尬,到鎮中心的十字街口便往北拐,在夕陽下推著腳踏車,邊走邊瞧。

沈淮作為土生土長的梅溪人,對鎮子上的一草一木都如數家珍;這時再次走進梅溪鎮,也許是眼光或觀察的視角發生了變化,沈淮發現,以往許多給心不在焉所忽視的人與事,逐一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往北一直走到衛生所,想著陳丹應該已經回去了,不會在鎮子裡碰徒惹尷尬,沈淮才折返往南走。穿過老街,到鎮南頭才是梅溪鋼鐵廠。曾經是東華市下屬鄉鎮首屈一指的集體企業,近年來跟市鋼廠一樣,迅速衰敗下來,境況甚至比市鋼廠還要糟糕。

只是還沒有走到梅溪鋼鐵廠呢,沈淮就遠遠的看到學堂街與老街的交叉口圍著一大群人,隱隱約約的看著有人在裡面推搡、廝打。

沈淮湊熱鬧的走過去,就看見三五個身強體壯的大漢,將一個剃平頭的青年按倒在地上,陳丹全不形象的拼命往裡擠,想將那個倒地的青年護住,不叫別人對他拳打腳踢,嘴裡喊道:“要罰款就罰款,把東西沒收著都行,你們怎麼可以打人?”

路牙上倒處都是散亂的零碎商品,還有張捲成一團的塑膠布。

沈淮對梅溪的情況太熟悉了,眼前情形肯定是鎮聯防隊暴力清理路邊攤,可能是這青年撞到槍口上,給聯防隊的人當街清理。

陳丹雖說想擠進去保護那個青年,但力氣小,叫人一把推了出來,滿屁股坐地上,半天沒能掙扎著起來。那個給按在地上打的青年,看到陳丹給欺負,吼得一聲猛站起來,攔腰抱住推陳丹的那人,摜倒在地,也不管別人對他拳打腳踢,就認準那一個人猛的捅拳頭。

這時沈淮才發現,那青年竟然是陳丹參軍多年的弟弟陳桐:這小子退伍回來了?退伍應該有就業啊,怎麼在路邊上擺起小攤來,還跟鎮聯防隊上的人起衝突?

“住手!”沈淮擠進去,看到有一個人掏出短棍要往陳桐頭上抽,一把抓過去,猛的拉出來,喝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把人往死打,打死人,你們誰兜得起?”

“你媽誰啊,梅溪輪得到你個雞耙貨來管閒事?”那個給沈淮抓住短棍的人,看到同伴還給陳桐壓在身上打,眼睛都打紅,看到人站起來管閒氣,騰出手就來揪沈淮的領子,眼睛瞪圓了,恨不得下一刻拳頭就砸他臉上去。

“這是我的工作證。我不想管你們的事,只是你們下手這麼狠,要把人打死了,你們誰兜得起責任?”沈淮才不吃窩囊虧,擠進來的時候就把工作證拿在手裡,及時亮在那人的拳頭前。

那人愣了一下,將沈淮的工作證接過去。

“你媽誰啊?”人群裡有個矮個兒青年�